邪祟 危難(1 / 1)

兩日後,回春客棧嘈雜的一樓大堂內,炸出個出人意料的訊息。  眾人惶然。  “甚麼?在山上獵殺大妖的人類全死了?全軍覆沒?”  “怎麼可能?不是說妖怪是帶傷在身的嗎?不至於如此強大罷。”  “……天可憐見。”  樓下的客人,大多數夾筷子的手、飲酒的胳膊都停頓在了原地。  圍剿大妖的消息,官府沒有放出去,是這座城的百姓這幾日看到眾多人往後山去,路過的人神情肅穆,加之臨安大妖一事,百姓們便已心知肚明地猜到了,妖逃到他們這裡來了。  城裡的百姓一開始並不擔心妖在城中霍亂,來了這麼多武力高強的人,拿下妖怪豈不是綽綽有餘。  可現在,消息一出。  一時間人心惶惶,他們想不到,為何上麵出動如此大的架勢圍剿,還能讓妖反殺,居然把人全屠殺了,一個活口都沒有,屬實離奇。  現在誰還能管住這個妖,它會不會來到城中肆虐殺人?  酒樓裡的人也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些,危及性命安危,氣氛霎時凝固住了。  坐在二樓的緒苒,酒杯也頓在唇邊,她眉頭緊皺,疑惑地看向坐在她對麵的裴之槐,她不用說,裴之槐已然看出來她想問什麼了。  對此,他隻是喝了口茶,“或許是情況突變。”  沒留下活口,自然也不知曉那日到底發生了何事,大妖已經受傷,居然還有如此強的實力?裴之槐持懷疑態度。  緒苒則是籲了一口氣,帶著點兒同情,又有點難受的道:“可憐了那麼多年輕的修士,或許他們在往後的日子能走得更遠……”  裴之槐寬慰她,“生死有命,待我探查一番,也許能為他們報仇。”  二人捉妖的技術大有長進,無論是什麼類型的妖怪,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他們幾乎都見識過。  對於臨安妖怪,兩人並不懼怕,隻是不清楚它的實力之前,不會貿然下手。  之前雖然交過一回手,可是雙方打得照麵不超過三秒鐘,沒有正式交手,唯有緒苒踹了一下大妖的屁股。  緒苒:……  突然害怕它回來報複。  “走吧,該是好好探查這一事。”  兩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裴之槐在桌子上放了幾枚銅錢,轉身匆匆離開。  他們在各個巷道內疾行,沒走大道,時不時飛簷走壁,越過各種障礙建築物,奔走的方向赫然正是後山的破廟。  兩人的思維一致,皆是先回案發地看看,等待推理一番之後,看能不能找出甚麼線索。  今日頭不大,天上的雲彩翻騰挨著,幾乎毫無間隔,總是能把頭頂的太陽輕易遮住,在頭頂投出一整個陰影。  他們的步伐相同,毫無差彆,幾乎是同一時間登上房簷,又是同一步子踩在地麵,速度很快,眨眼間就不見人影。  不多時,已然遠離城中心,走到了山邊緣。  山中滿是竹林,從山腳開始便是,緒苒直接禦劍低飛在竹林上空。  裴之槐提醒著她,“小心些,或許此妖未走。”  緒苒擰起眉,“沒走?應當不會,這兒不是它的大本營。”  不過,她還是補充了句:“你也小心。”  說著,便快速禦霜,直接朝前躥了數十米,躥到了半山腰。  緒苒此次打頭,卻無一絲一毫慌張,隻因前兩天才來過,對這兒不甚熟悉,除了一個大妖,沒什麼好怕的。  偌大的寺廟建在後山處,從上向下看,便能直觀的感受到它的宏大。  她的內心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疑問,這真的不是座小皇宮嗎?  看著建築雕梁畫柱,彩繪栩栩如生,與她當年見過的皇宮內院比起來,有得一比。  二人前後從空中落下,一同站在寺廟正門處,頗有些遲疑,直接進去是否有些太過於冒險,假若大妖沒走該如何。  不等緒苒踟躕,裴之槐在袖袋中掏出了一個渾身漆黑的圓球,從圍牆外扔了進去。  緒苒盯著他手中的動作,詫異道:“你竟然沒把黑甲蟲燒完,居然還留了一個。”  “嗯,我觀它這個堅韌的外殼蠻好用的,想著可能會派上用場,便留下了個活口。”裴之槐盯著裡麵的動靜,向她解釋。  黑甲蟲有個技能,遇到危險時,它會把自己團成一團蜷起來,背上的殼刀劍不入。而且它能跑得很快,接近於飛的速度,是個當偵察員的好手。  一片寂靜之下,寺廟內忽然一聲炸響,緒苒下意識捂住耳朵,麵上是掩藏不住地震驚。這驚聲響徹天地,如同天上雷鳴之聲。  兩人赫然扭頭四目相對,皆是無言以對,寺廟裡發生了甚麼。  緒苒步子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被裴之槐一把拉住,連連拽了回來,立即把她向寺廟遠處的竹林拉去。  他們剛退開寺廟門口半步,還沒逃離遠處,一陣黑霧夾雜著陰冷之氣,倏然從寺廟內向散開,差點打在他們身上,  緒苒隻覺得後背一涼,頭皮發麻。  這氣息猶如苗疆的巫蠱,隻是感知,便能覺得邪氣肆意,有種說不出地古怪之感,直叫人心底發毛,從頭頂到腳底都不好受,渾身如針刺。  “你說裡麵發生了什麼,之前我二人火燒黑甲蟲一家都未曾出現過這等動靜,難道不是黑甲蟲弄出來的?”緒苒邊奔跑邊後怕著,腦袋快想破了,也沒想出實際情況如何。  裴之槐臉色陰沉,他沒再看一眼寺廟方向,卻鄭重同她道:“廟裡有很危險的東西,應該不止是大妖,暫時猜不出來是什麼。”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或許那群前來圍剿妖的各路人馬,並不是臨安妖殺得,另有邪物住在廟裡。”  兩人談話間已然奔走下山,下了山之後,她看著零散在郊邊的三三兩兩的百姓,才緩解了從內心深處蔓延地涼意。  “真的有你說的如此駭人嗎?要不要回山請門派長老等來處理此事?”她焦慮地憂心忡忡。  如今兩人再也不是之前弱小、剛入江湖的新人了,實力大增的情況之下,居然被一小小霧氣而嚇到逃竄,此物屬實來頭不小。  裴之槐伸手順了順她的後背,幫她剛才的不適感,溫暖的靈力充斥在四肢,流經各個穴脈,頓時一陣舒適。  他趁著輸送靈力的這一瞬考慮了會兒,他麵上雖無太明顯的表情,但是緒苒和他認識了這麼多年,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下意識神情。  兩人麵對麵,緒苒問:“可是犯難?”  裴之槐儘量地鎮定自若,不把難題拋給她,也不給她帶來負麵情緒的壓力,試圖一力抗之。“你先回山門找師父,若是可以,多召集些實力高強的長老等,我現在此地與邪物周旋。”  他的話音剛落,緒苒立即抬手製止:“不行,你想都彆想,不可能放你一人在此對抗邪祟。”  看著裴之槐不太好的神情,她頓了頓,又解釋道:“這對你不公,萬一我們沒及時趕到,萬一你出了事情……不敢想象。”  緒苒決斷地下了通知,“我們兩人至少還有照應,你一人,不行。”  既是如此,裴之槐張了張口,又閉上了,搖頭半響,也想不出來對抗山上邪祟的好辦法。  當下隻有他二人,各路江湖俠士,以及下山降妖除魔的周邊修士,悉數被在寺廟中殲滅,無餘一人。  往常有再多的辦法,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下,裴之槐也是黔驢技窮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前兩日的屠殺,激發了山上邪祟的邪性,使它複活。剛才隻是在寺廟門口半寸的黑霧,此時已經籠罩了半山,它來勢洶洶,有遮天蔽日之勢。  緒苒震驚地盯著身後的山,一臉不可置信,“你……你看……”  這比沙塵暴還要嚇人,滿山黑霧襲來,黑雲壓城帶著破萬霆之勢地勁頭,不停擴散,不知人被攏在霧中會發生什麼,直覺是不妙,心悸地不停歇。  此時,在郊外以及在稱城中的百姓都看到了異象,他們全然不知這是來自於什麼,出門觀察,喃喃道:“山中起火?引發黑煙?”  大街小巷站滿了人,齊齊地凝望著後山,指指點點。  有不少人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還爭相登上屋脊,以此來遠眺。  緒苒慌得快哭了,急忙拉著裴之槐的手,問:“怎會如此,城中百姓如何是好?”  她看著眼前迫在眉睫的災難,邪祟造就出來的黑霧正在以每瞬每丈的裡程擴大著,已經快壓到山下了。  緒苒以手抵唇,試圖讓自己顫抖的手停下來,她和裴之槐能逃走,但是,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城池的百姓全亡,她做不到。  當即,她就決定告訴百姓真相,她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的力氣大喊,同時蘊含了靈力,確保自己的聲音能傳播到更遠的城中心。  “後山黑霧不是起火……”  “是妖邪作祟,大家快往城門口逃——”  她這一番話,讓百姓們慌亂騷動,卻並沒有人先行一步,大家都在懷疑真實性。  連站在郊外和緒苒相距不過數十米的一位百姓,也隻是好奇地盯著她看,時不時扭頭看看山,時不時看看她倆,好像在看戲般,沒有任何緊迫感。  在這耽擱的同時,霧氣終於籠罩完一整個山了。  它迅速地向山腳進攻,緒苒和裴之槐連連向後退,她看著無動於衷地百姓,衝他急道:“向城裡跑!彆在這兒!”  這男子看她大驚小怪的樣子,指著她笑了,笑得前仰後合,刹那間就被裴之槐騰空扔到了數十米之外。  下一瞬,該男子站地的地方被黑霧吞襲。  裴之槐看著距他不過一丈的霧氣,他抬起手,眼神緊盯快要貼麵的黑霧,手中運起靈力,猛地用儘全力攻了一擊。  緒苒咬住腮幫子,心提得很高,想知道這霧氣用靈力是否可抵擋,是否有破解之法,充滿了擔憂。  這一擊,用了裴之槐的全力,有翻山倒海之勢。攻擊的靈力碰到黑霧的瞬間,霧氣陡然顫了顫。  它一顫,緒苒見此有望,眼睛唰地亮了起來。  然而不過眨眼之間,霧氣便恢複原狀,毫無被攻擊過的樣子,又繼續擴大。  裴之槐點足,三兩下後退,他遠遠沒有表麵上的雲淡風輕,心中直言,難破。  他又用靈力支撐起了一個防禦罩,試圖以力抗力,硬剛。  緒苒看著已經到他鼻尖,快要把他包裹住地霧氣,心慌地喊道:“快退,不要與它硬抗。”  實在是怕霧氣會吞沒他,因此帶來傷害,緒苒趕忙邊跑邊用靈力,共同與他維持著一方小小的防禦罩。  眼看陰煞的霧氣碰上透明的靈力之時,緒苒的心也停止了跳動,眼中唯有這一畫麵,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