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星亦無月,深夜中的寒氣直接冷到人的骨頭裡。
盛京城中一片靜謐,家家戶戶早就安寢臥眠。
靠近北大街的一處宅邸裡,此時卻突然冒出一片火光來。
離的越近,嘈雜聲越紊亂,男子的哭喊聲,仆侍的奔走聲,以及器物倒落在地的聲音。
吏部侍郎喬笙衣衫不整的被扣在地上,滿臉驚懼的看著走到她麵前的女子。
一身朱色衣袍,臉上扣著猙獰的青銅麵.具,身姿修長高挑,氣勢沉冷如淵。
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們想乾什麼?本官可是陛下親封的從三品大臣。你們深夜闖入,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站在朱衣女子身側的帶刀隨從.從腰間拿出一枚令牌,放到她麵前。聲音沉冷:“殿前司抓人,管你是誰。”
“帶走!”
她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吏部侍郎瞬間被蒙住頭,拖了出去。
“主子,全都搜了一遍。在書房夾間內找到了這個。是喬笙與朔州刺史互通的書信。”
另一名隨從自左後方出現,手中還握著一遝書信。
朱衣女子伸手接過,快速掃了一眼,嗓音低沉:“收隊,回府。將喬笙先押至暗牢,給我撬出贓款在哪。”
說完,她收回視線,直接轉身離去。
此時天際已經微微泛白,出了正月後,天明顯變長了起來。
一行人迅速離開宅邸。
其中三人改了方向,駕著馬車朝東大街駛去。
“主子,天已經亮了,是回府用膳還是就近?”
池柒駕著馬車,朝車廂內問了句。
“直接回府。”
片刻,馬車內響起一道清越的嗓音。沐鳶扔下臉上的麵.具,換了一身素白袍子。支著額頭閉目養神。
窗簾隨著馬車微微晃動,些許光芒溜了進來,時不時灑在她那張精致出塵的麵龐上。讓人止不住驚歎。那是怎樣的一張臉,皮膚蒼白細膩,眉眼更似精雕細琢一般,如同九天之上的仙人,不染纖塵。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去,不知何時,外邊馬車停了下來。
池柒的聲音再次響起:“主子,國公府到了。”
沐鳶緩緩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眼眸波瀾不驚,隨即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她一邊下馬車一邊忍不住輕咳了幾聲,本就蒼白的麵容倒是添了幾絲紅暈,顯出幾分氣色來。
守在一旁的池凝見此,立馬拿出狐裘為她披上:“主子,剛出正月,小心又病倒。我讓人抬軟轎來。”
一直守在國公府門口的侍衛見此,心裡暗自歎息:果然,大小姐的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差。也難怪身為長房嫡女,這世女的位子卻落到二房小姐的身上。
她收起心底的雜念立馬湊上前來,恭敬行禮:“大小姐,請您稍等片刻,屬下已經命人去通知吳管家前來。”
“家中可是來了什麼人?吳管家今日為何這般慢?”
沐鳶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淡聲問了句。
“回大小姐,是二房一位表少爺來尋親,吳管家領著他先去見許正夫了。沒想到您恰好這時辰從莊子回來。”
侍衛簡單解釋幾句,見沐鳶不說話,便又退回了原位。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從府內小跑了出來,滿臉賠笑的朝沐鳶行禮:“大小姐贖罪,小的方才被事兒絆住了腳。天氣寒涼,您快坐轎進去,可彆受了寒。”
她迅速吩咐身後的人將軟轎抬過來,讓沐鳶坐上。
沐鳶掃她一眼,邁步坐上了軟轎。等進了府後,她淡聲說了句:“直接回寒鬆院,祖父那怕是有客在,我就不去打擾了。”
“是是是。”
吳管家跟在轎旁,一路相送:“老爺子已經知道大小姐回來的事。方才已經吩咐過小的了,讓大小姐直接回去休息就是。請安什麼時候都不遲。”
沐鳶聞言沒再說話,靠在軟轎上緩緩閉上眼睛。
純白的狐裘掩在光潔的下頜處,越發顯得她唇瓣殷紅似血。
*
福祿院
簡書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身青綠袍子,越發顯得人乾淨純澈,氣質清雅溫潤。
他本來一直垂著眼眸盯著手中的茶盞,聽到大小姐三個字的時候,長睫輕顫了顫。
“硯哥兒,一會兒你幾個表姐和表弟會過來,你正好和他們認識認識。”
許正夫坐在旁邊,一臉含笑的說道。
聞言,簡書硯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抬起了頭來。靦腆的笑了笑:“我一直跟著爹爹和母親生活在江寧,還從未見過幾位表姐和表弟。硯兒倒也是好生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