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爾梅:“對啊,我可以以宅院不安全為由住進林姑娘院子啊!放心,林姑娘不會置我於危險而不顧的!”
見林爭春和猞猁已經走向中庭,時爾梅遂丟下葉闌珊跟了上去。這還是林爭春頭一次靜下心欣賞時公子家的宅院,與布局大氣,建築宏偉的皇城宅院不一樣。這裡的亭台、樓閣的布局便沒那種刻意的講究。時家的建築依據地勢起伏,植被疏密錯落而建,極大程度地體現出了自然之韻。
一人一大貓走在曲徑通幽之境,一汪湖泊落在道路兩邊,晨曦微明之下,暖風浮動之間,碧波粼粼,三兩遊魚躍出水麵。忽高忽低的地勢延伸了視角,壓低了遠處高牆,讓人有種置身於煙波浩渺的廣漠湖泊之中的錯覺。林爭春和猞猁不由得停下腳步欣賞湖景,與道路平行的兩麵水池沒設圍欄等防護,水浪拍打路沿之處自然生長著蘆葦、菖蒲、茨菇等水岸植物。晨霧依稀浮於水麵,隨風忽散忽聚,忽飄忽靜竟是福地洞天之象。
讓林爭春不由得哇哦了聲,說道:“莫不是知道身在時家庭院,我都以為是到了荒無人煙的水泊深處了。”
時爾梅追上她說道:“我在後麵叫了你幾次你都沒聽見似的,你走錯路了,要走兩邊的廊道,你走的道路是缺水露出的土埂,再往前麵地勢低,積水成窪,泥濘不好走。我帶你往回走吧。”
“不行,不能走回頭路!”林爭春作了手印,以經緯作序,一路標記堪輿區域。一旦回頭,就隻能從頭再來浪費本就不多的靈力。“水窪什麼的無妨,我跨過去就行。”
話未落,她就差點滑到在地。好在時爾梅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摟在懷裡才看到她手上的動作,結合之前蕭淩寒對自己比出的問魂手印,時爾梅知道她在施展玄門秘術。
他盯著她手上動作,問道:“不能中斷嗎?”
林爭春搖搖頭,她修為低,可舍不得來時一路用出去的靈力。還未待她開口,時爾梅略微躬身,一手臂滑過她的腰臀至膝彎處,一手摟著她的肩膀,雙手施力把人抱了起來。
“呀!”林爭春驚呼一聲,抬眼就瞧見梅公子高庭鼻梁間呼吸加劇,紅唇微張一開一合似乎在調整呼吸。林爭春囧道:“你放我下來吧,我也不輕了!”
時爾梅目光直直的盯著前方,好容易壓製住緒亂心跳,說道:“你不是重,是亂!你像是有股不斷滌蕩開的能量衝撞著我,讓我心緒不寧。”
猞猁瞧見林爭春鼻翼又開始扇動了,雖然它修出人形可委實理解不了人族那些混亂又豐沛的感情。它幾個縱身跳躍在泥地水窪之間,消失在晨霧之中。
時爾梅穩了片刻才低下頭對林爭春說道:“你看你的鞋麵都弄臟了,多好看的杏花紋樣,洗不乾淨就可惜了。”
林爭春窩在他懷裡微微抬腳,看見右腳鞋上沾了些泥點,藍白花色的緞麵上黑黑的幾點甚是礙眼。她掏出袖袋裡的手絹想要擦拭,被時爾梅阻止說道:“等泥點乾了再試著抖落,不然擦花了,汙漬暈染開來,這雙鞋就真廢了。”
說罷,他抬腳走向前方,一麵走一麵說道:“你要是早兩個月過來時看不見這條道路的,夏日雨多,水麵升高能沒過回廊。有時天太熱了,我還會在這裡遊泳。你會遊泳嗎?”
林爭春點點頭:“離我家不到十公裡遠的地方就是北海,小時候我爹爹經常帶我去北海玩。可惜這些年天氣越發寒冷,夏季短暫,連商船都擱置岸邊不能用了。”
“北海?!聽上去可真夠遠的。”時爾梅嘀咕了句,又道:“你們那裡通商路嗎?”
“通啊,我們昆都往西沿著斯拉夫河就能到西帕高地,越過西帕高地就到星月海峽了。”說道此林爭春沒忍住說了句:“這條商路能通行的時間隻有三個月,我的哥哥負責西帕高地的商道護航終年辛苦,我都有好些年沒見到他了。”
“你還有哥哥?!”時爾梅驚歎,“真沒想到,你的家人舍得你來帝國做事!”
“舍不得又能怎樣,天氣越來越冷,我呆不下去的。”
時爾梅:“怎麼會,你家人都能適應寒冷,為何到你這裡就不行了?”
林爭春低垂眼簾,歎息道:“可不就是嗎,就隻有我沒遺傳到爹爹耐寒的體質了!”一個一品上仙和一個神族少尊生下的老二卻是個凡人,這才是林爭春躲到帝國的真正原因。
時爾梅笑道:“沒關係,天地之大,還少了你的安身之處?喜歡蜀州嗎?喜歡的話就留下來吧。”
“再看吧,九州九萬裡我才逛了一個邊兒呢!”
兩人談話間走出湖泊,林爭春落地就要繼續往前布堪輿網。時爾梅叫住她,拉她坐在回廊美人靠上,說道:“把右鞋給我。”
林爭春不覺有不妥之處,右腳在裙擺裡甩了甩,那隻如小藕般玲瓏精致的緞麵繡鞋就拋了出來。時爾梅拿起一看做工精良,笑道:“你這身穿戴雖說式樣不算新穎,但縫紉精良,麵料上乘,繡工老道。走在大街上混在人堆裡是平平無奇,可業內人一看就知絕非凡品。”
“是嗎?”林爭春抬袖想看袖口針腳,卻隻見滾邊而不見紉線痕跡,不由想到一個成語-天衣無縫。
時爾梅把她的鞋托在手上,上麵的泥珠已然乾涸,一手曲指一彈,那幾粒泥珠就飛離鞋麵,沒留下丁點痕跡。他把鞋放在裙邊,就看見裹著白襪布的小腳像隻老鼠似的探出顆頭勾了鞋子縮回裙擺,頗為可愛。
他起身說道:“你要從北至南走遍庭院嗎,前麵環繞石壁仿山巒之勢,道路隱蔽。我來領路,不然你又走進死路了。”
林爭春點頭應允,跟在他身邊朝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