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閒扯後,六人還是向西北走去。
不多時,棋梁的大門便展現於眼前。
黑色的霧氣時隱時現,城門半開著,老舊的門框上結了蜘蛛網,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隱約可看到一層厚霧,從中傳出淒淒慘慘的哭聲。聽上去,竟然像是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女。
更為之毛骨悚然的,是那如泣如訴的歌聲。
同樣像是個少女,影影綽綽,與哭聲此起彼伏,無比詭異。
夏尋小聲問:“她唱的什麼?”
蘇衿摸著下巴,緩緩搖頭,“聽不大清。”
文溟一直沉默,忽地說:“應憐長歎人。”
其餘五人一起望向他,他微蹙著眉,似乎並未感受到旁人的注視。
他又側耳聽了一會兒,輕聲說:“聽紅娘一聲請夢兒驚覺,恰才向碧紗窗下畫了雙蛾。你道我俊臉兒吹彈得破,知道他讀書人福命如何?”
夏尋都傻了,“這……不是西廂記嗎?”
蘇衿默默地望著文溟,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夏尋用一隻手捂住頭:“哎不對,廬主怎麼會知道這個啊?”
是啊,他怎麼會知道呢?
蘇衿無聲的輕歎一聲,攏了攏神誌。
文溟忽道:“又有了。”
眾人急忙看他,但見他聽了半晌,麵色忽然沉重。
夏尋急急忙忙問:“怎麼了師父?”
文溟尚未答話,便隻聽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這次不用他說,其他人也聽清了。
“夫妻莫來把馬上,碧蹄不上板橋霜。誰看那殘月倥傯北鬥依,無人記雙星當日照西廂!”
很好,連改帶刪。
她怎麼不自己寫呢???
文溟自己在心裡罵了半天,再抬頭,便看見夏尋抖得和什麼一樣,死死扒在洛千帆身上不下來。
“……”
真不想承認這徒弟是自己的。
文溟彆過頭去,伸出一隻手,去查看這城是否設了陣。
可他剛剛伸手,便被人從後麵拽住了。
“我來。”
文溟在一刹那還是怔了一下的,因為這場景,似乎和幾百年前第一幕無比相似。
也是這樣一隻手,略過煙雨中搖曳的柳絲,攥住了他的手腕,泛上了淡淡的紅痕。
也是這樣一個清晰溫和的聲音,對他說:“我來。”
但一切都是如此模糊,仿佛那隻不過是無數年前的一場大夢,夢醒人散罷了,便也獨留了他一人,迷迷糊糊地在其中一遍遍地走馬觀花。
文溟嘖了一聲,頗為不耐地放下手,退後一步。
蘇衿手指向前,碰觸了一下虛空,一刹那,嗡鳴四起。
血紅的陣文在空中浮現,一層一層地疊加起來,幾乎要布滿天地。
“生,離,嗔,怨,恨……”文溟側頭望著符文,費力地辨認著,“這是……”
“九聚離散陣。”蘇衿表情並不太好,輕聲接道。
九聚,指生,離,嗔,怨,恨,殺,惡,殘,苦。
九聚離散陣,需一人經過九聚九字之痛,心中怨念當至可與百鬼相衡,再以心尖血為引,百鬼為索,佐以暗術,方可成。而此人即為陣主,坐侯於陣,待人解他心中怨恨。
說來好笑,這人受儘百般苦楚,也隻是求一個解釋罷了。
若非無人救贖,何人願意如此?
文溟輕聲說:“那隻能進去了。”
夏尋如雷轟頂:“怎……麼進?”
蘇衿側頭,笑道:“不是有生門嗎。”
哦……對啊。
九字裡,有生字啊!
夏尋頓時放心,問道:“看來,蘇穀主進去過?”
蘇衿一臉淡定:“沒啊。”
夏尋:“哦。”
等等?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