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著出了小區,哭著回到了公司安排的宿舍。
她哭著哭著,好似聽到了溫溶在呼喊她。
夏薇歌猛的睜開眼,竟真的見到了溫溶。
“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溫溶低下頭來,手指輕輕擦去夏薇歌眼角的淚珠。
夏薇歌終於回過神了,她是做夢了,還夢到了以前她與溫溶分彆之時。
夢裡那種悲傷的情緒似乎還縈繞在心間,讓她不受控製的再度落下淚來。
“做噩夢了嗎?”溫溶撫著夏薇歌臉頰,手指勾去後者的眼淚,仔仔細細的替她擦拭乾淨。
夏薇歌心頭又泛起酸楚,沉溺於溫溶的柔情,也痛苦於溫溶的體貼。
她扭頭躲開了溫溶的指尖,攥緊了手,眼眶含著並未擦乾的眼珠,問:“錯過了的人,該如何再靠近你?”
她問得這般明顯,隻想要一個答案,哪怕不是給予她回應,隻是給一個機會也能再升起希望。
可溫溶沉默著,她看著夏薇歌,始終沉默著。
不知溫溶是想不出回答,還是想不出拒絕。
但夏薇歌知道,她等不到答案的。
夏薇歌眼眸中的微光一點點暗淡下去,垂落的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那就不要再對我溫柔,不要再給予我希望。”她轉過身去,不再麵對溫溶。
身後的溫溶依舊沒有回答,病房內再沒有一絲聲響。
心,仿佛在這一刻沉入了幽深的穀底,不見天日,唯有黑暗。
夏薇歌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她再也看不見任何,也看不見溫溶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那樣哀涼。
溫溶看著夏薇歌背對著她的身影,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卻停在離對方一尺的距離。
就如七年前夏薇歌離開之時一樣,她站在門內,隱忍著如刀割般的心痛,承受著夏薇歌離開帶來的窒息感。
她伸出了手,可夏薇歌沒有回頭,也不會為她留下。
她是年長的那一方,所以她始終維持著微笑,所以她安慰哭泣的夏薇歌。
她甚至責怪自己,悉心照料的小鳥終於想要飛向自由的藍天,明明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那刻她竟生出了要將鳥兒完全圈住的可怕想法。
但她真的無法再待在她們共同生活過的屋子裡了,每時每刻,對方的氣息都在侵蝕她。
她回到父母的家中,哪怕保持著平常的微笑,母親也能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痛苦。
關切的眼神讓溫溶難堪,她顫抖著笑,故作輕鬆的說著“我沒什麼事。”
這不僅沒有消除母親的擔憂,連父親都看出了不對。
溫溶已經忘記了那時自己的想法,隻知道自己在父母的擔憂下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偽裝。
“我喜歡女人。”她當時脫口而出了這話。
心中的秘密終於照在陽光之下,卻並沒有讓溫溶覺得輕鬆。
父母兩人一生都是溫文爾雅的人,說話慢條斯理,哪怕曾經吵架都是彼此沉默著,最後溫聲妥協。
似乎從未見過他們急眼,溫溶的個性也是深受他們的影響。
那一次卻因為她的話動手打碎了他們平時最愛的一件古玩瓷器。
他們沒舍得打孩子,隻是無法控製的揮手砸碎了其他的東西。
溫溶的心隨著破碎的瓷瓶分裂,臉上偽裝出的從容終於消失。
她站在父母的對麵,讓她感受到她與父母之間有著一條深深的隔閡。
她終於哭了出來,從夏薇歌離開到回家與父母相對持,她終於再也無法隱忍自己心中的痛苦。
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墜下,但她並沒有發出聲音。
她哭得無聲無息,任憑淚珠滑落。
父母看見她的眼淚,痛心得頓住。
大概是溫溶的神情太過於絕望與悲傷,母親看著她也忍不住落淚,說不出責備她的話。
父親一手死死捏著椅子的扶手,一手指著祠堂的方向,讓她去跪著。
溫溶走過去跪下。
溫家保守,算是個大家族,留著祠堂,還供奉著祖先的牌位。
不過也早已沒了以前那些女子不得入內的規矩。
她跪在地上,還能聽見外麵母親小聲的抽泣,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
她彎下了背脊,對著靈牌重重的磕了頭。
可是愛上夏薇歌,是她至今為止的人生裡,最最美好的事。
是啊。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了夏薇歌回頭找她。
溫溶輕顫著呼出一口氣。
伸出手的再也沒有遲疑,手指終究落在了病床上夏薇歌的頭上。
“夏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