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前聽見身後汩汩似流水聲,待他回頭之際,腰間被人騰空攬住。
而離前在滯停間竟聽見衣袖劃破的聲響,隨著身體被放下,他驀然發現身後躺在地上的上官宸化作一具乾屍,手中還握著那把用血化成的長劍。
而攬著他的,正是師尊!
“師尊!”離前轉過身來檢查,他剛剛聽見了撕裂聲。
【彆,不要受傷!】
離前急著拽過知北遊垂下的左手,入眼隻見被血劍劃破的手臂上,一道赤紅的傷口正往外滲血。
幾名仙侍上前打掃擂台,千字迅速來到了兩人身旁,揮手取出藥粉撒在知北遊手臂,止血的藥撒落時候見他依舊一聲不吭,他的眼神則一直鎖在離前的腦袋上。
離前一手拉著師尊的衣袖不肯放,一手甩著須彌鐲找藥。
千字按住離前的手腕,在他頓時抬起頭那一刻,千字和知北遊都清晰看見他通紅著急的眼眶。
“阿離。”知北遊將他拉到近身前安撫道:“小傷,風雲台有仙醫。”
千字舒了口氣輕聲說道:“帶師尊去吧,順便換身衣袍。”
離前後知後覺平複下來,也隻是緊抿著唇點頭。
兩人快步離開了風雲台,仙醫在風雲台的另一處宮殿中,離得不算遠,但是離前走這段路時覺得很漫長,漫長到他一步三回頭去看師尊的手。
角逐戰第一場就死人,仙醫更是萬萬沒想到,離前快到時正好瞧見他們從宮殿中陸續趕出來,其餘仙醫連忙去風雲台候著,隻留下一人在為知北遊療傷。
用靈力和血肉凝成的仙器增傷的作用威力強大,哪怕是修為再高的神仙也躲不過這種耗儘性命製造的仙器。
仙醫的手腳利索,處理起來也是相當快,離前看著師尊止血的手臂沉默不言,直到快包紮完時,才去換上新的衣袍。
待回來後,他便默默蹲在一旁仔細檢查傷口處。
【如果不是我,師尊根本不會受傷。】
知北遊聽見他自責的內心抬起另外一隻手撫摸他的腦袋:“不要胡思亂想。”
離前根本不敢抬頭看師尊,心中愧疚何止萬分:“我應該用白刃直取他的內丹捏碎。”
【吊著那口氣也是毫無作用的廢物罷了。】
然而知北遊卻問道:“為什麼要殺他?”
哪怕是修為高的神仙,也沒有必殺的理由。
但離前卻借此機會光明正大將人斬殺於劍下,而上官宸在離前看向宮粼的最後時刻竟也不顧一死,抽乾血液選擇出手。
“和月昇門有關?”知北遊續問。
離前沉默須臾後點頭:“是他引我被景延儲打傷的。”
知北遊還觸碰在他後腦勺的手一頓,此刻他掌心放著的位置,正是他回來天池門那日留下傷口的位置。
聽聞離前所言他斂去眼中的神色說:“所以你想在風雲台上揭穿宮粼的陰謀。”
“嗯。”離前應聲。
“但是最後為何不說?”知北遊想起他殺掉上官宸時隻是看著宮粼卻沒有開口。
離前思忖道:“沒有證據。”
而事實證明的是,上官宸最後一口氣不等人救起來也要殺了自己,可想而知他到死都想守住這個秘密。
知北遊捏著他的臉頰抬起,卻見他羞愧地閉上眼,掩耳盜鈴的模樣,獨獨不敢看向自己。
但沒想到須臾聽見一聲失笑,離前睜開眼抬頭看見師尊含笑的雙眸。
“不要躲,這件事情交給為師處理。”知北遊溫聲說道,指腹輕輕抹去他臉頰上的零星血跡。
離前看見他蒼白的唇色拒絕:“徒兒想自己處理。”
知北遊說:“那你帶上為師。”
離前一愣:“那不如師尊帶我。”
“好,為師帶你。”
知北遊話落,懷中被猛地紮進來一顆腦袋,他輕歎一口氣揉了揉,任由著他將情緒藏在自己懷裡。
兩人回到風雲台時,齊肅倫結束了一場和魔界的大戰。
他們下意識對齊肅倫的修為用神識試探,發現有暴漲的趨勢。
知北遊回了掌門坐席上,離前上前找到齊肅倫和風巧。
“和誰打了?”離前問他。
齊肅倫興奮說道:“霍不羈!”
風巧也雀躍地說:“那魔界少主竟是用扇子之人,實在是想不到他模樣看起來吊兒郎當,竟還是位風流倜儻之人。”
“看你們這麼開心,一定是打贏了吧。”離前說。
齊肅倫:“......”
風巧:“......”
這話問得,讓本就不快樂的心情又雪上加霜。
兩人示意他朝四周看去,離前轉頭看了一圈,發現個個都是目光不善,指指點點。
風巧小聲朝離前說:“霍不羈修為堪比上神,這群人方才還羞辱齊師弟自取其辱。”
懂了,天池門多了個和他同甘共苦的人。
離前冷笑高喊:“誰行誰上啊。”
話一出,四周登時變得鴉雀無聲。
齊肅倫隨意包紮了一下傷口裝作可憐說道:“這個世上,又多了個傷心之人。”
風巧聞言轉身拍了拍他受傷的肩膀安慰,生怕他不夠痛,哭不出來。
離前和兩人笑著笑著便轉過頭去,刻意看了眼師尊的方向,結果四目相對,令他又立馬轉頭閃躲,眼神飄忽不定地亂看。
許久之後,風雲台上的巨幕鏡像抽中了風巧。
離前和齊肅倫給她鼓勵打氣,風巧一鼓作氣上了擂台上。
她挑戰的是同為植物係法器的仙界弟子,台下的兩人為她齊聲歡呼,在兩刻過後,隻見風巧的藍雪花攪碎對方的爬藤拿下這一局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