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遊沒說其他,最後關上門回了醫館中。
鬼界中分不清白天黑夜,魔界亦如此。
霍不羈來回去了三趟鬼界入口的高橋,被派來守著高橋的魔兵見到少主不耐煩地踱步大氣都不敢喘,直到兩位魔將前來稟報事情後,霍不羈轉頭朝他們兩人交代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便離開。
魔將為霍不羈引路將他帶到一處廢墟前,見到兩名魔兵押著一人跪在地上,那人全身破爛不堪,帶著破布在頭上掩人耳目。
霍不羈上前打量著他:“餘溪?”
聞言,麵前的人驚恐地抬頭,見到霍不羈時更是不知所措。
他在角逐戰上見過霍不羈,知道他是魔界少主:“少主,少主彆趕我走,彆,外麵有人殺我!”
霍不羈皺眉:“誰要殺你?”
餘溪想要在魔界躲著保命,但是他背著的秘密卻不敢公之於眾。
所以麵對霍不羈的問話,他隻是閃躲卻不敢說出來。
但是霍不羈見他不回答也不追問,他沒有耐心給彆人,找餘溪不止是離前的要求,更多的還是他想要借花獻佛的手段罷了。
“算了愛說不說。”霍不羈懶得問下去,朝魔兵說道:“把人帶回去魔宮關著。”
“不要!不要!不要關我!”餘溪一聽要被押走立刻發了瘋地掙脫被鉗製的手腳,滿臉恐懼在原地大喊大叫。
霍不羈聽見他的叫聲越發心煩:“閉嘴!”
餘溪被他的怒吼嚇得發怔,抬頭朝霍不羈哭喊說:“少主,少主高抬貴手,我隻求活下去,內丹什麼都可以給你,我可以馬上剜下來給你......”
然而霍不羈卻不屑一顧:“不需要,本座就算吃了你這破內丹也漲不了多少修為,不過是有人要見你。”
餘溪失語看著他,想不出來眼下除了仙界的人,到底是誰會在魔宮等著見自己。
霍不羈見他安靜下來,思索著睥睨他道:“你想待在魔界好說,不過你到時候要做一件事。”
鬼手和人臉在離前的夢裡密密麻麻出現,將他無情拉下深淵之中,他在窒息之前忽然看見深淵裡一抹熟悉的背影,就在他奮不顧身落入深淵朝背影奔去時,那背影猛然轉身,隻見滿臉布滿了數不清的眼睛在其中,常人的五官儘失。
“師尊!”離前嚇得驚醒,瞳孔失色盯著前方大口喘氣。
知北遊從一旁連忙上前,扶著他的肩膀坐在床邊,放輕聲音喚道:“阿離。”
離前從失神中回過頭,看見熟悉的臉頰出現在眼中,雙肩有力的手掌,皆讓他遲鈍中察覺過來這似乎不是夢。
驀然鼻尖一酸,離前眼眶發澀地紮進知北遊懷裡,雙手死死抱著師尊的身體,哽咽地重複喊著他心裡的人。
“師尊,師尊......”
知北遊看了眼滯空的雙手,最後長歎了一口氣後,將懷裡的人緊緊抱住,一手按著他的後腦勺安撫,任由著他在懷中宣泄時,垂頭緩緩將吻輕輕落在他的腦袋上。
“沒事了。”他溫聲耳語。
離前似乎無法擺脫那一場和人臉爪魚對決後帶來的後怕。
甚至眼下他把師尊緊緊抱在懷中也存有錯覺,他不知道是不是跌入了深淵裡才見到的師尊,更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此刻他隻想活在眼前,活在當下。
“師尊,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在那臭魚的肚子裡見到你......”他胡言亂語地說著,手中把人越抱越緊。
知北遊將下顎貪心地抵在他的腦袋上,輕聲溫柔回應著他:“還活著,隻要為師在你就不會死。”
離前把淚水蹭在衣領,仍舊難逃噩夢:“師尊,師尊我害怕,你不能出事你不要出事。”
他驚魂未定中不斷重複說著胡話,不惜退出被抱緊的懷裡,紅著眼哀求著知北遊。“師尊,你答應我,我求求你了......”
他已經在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在贖罪了。
知北遊看著他潸然落滿臉頰的清淚不免心疼,抬手替他撫去眼角滾落的晶瑩,疼惜地回應他:“我答應你,不哭了乖。”
此時他漸漸發現如今的眼前人,比起幼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不像幼時黏著他,更像沒有了安全感。
離前蹭著師尊的掌心試圖找到還活著的感覺,四周的鬼氣和屍臭讓他迷失,他吸著鼻子神色迷幻:“師尊,可是我好像在地獄裡,怎麼辦,我分不清這是哪......”
知北遊聞言時明白他此刻的焦慮出自何處,但是想耐心為他解釋的話卻被打斷。
離前從他掌心中抬起那好看的臉頰,吸著發紅的鼻尖,雙眸可憐如同小獸,迷茫問道:“師尊,這裡是地獄吧,那我喝孟婆湯之前能親你一口嗎?”
知北遊頓時詫異,托著他臉頰的掌心僵住,心跳驟停。
然而離前看著僵化的師尊權當是幻境:“果然,師尊不會......”
結果還未說完的話被唇角落下的溫熱打斷,他在那一瞬間瞳孔放大,隻剩逐漸清醒後的不可思議。
那就再貪心點吧,知北遊心想。
他不願告訴離前,他們隻是在鬼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