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 日月之明(2 / 2)

不眠春潮 小涵仙 7115 字 9個月前

可惜結果讓她很糟心。

“我要照片,他的個人照片,拜托,你找的都是些什麼啊?”

“我要的不是他的百度百科,更沒空看那種全篇都是誇他的個人采訪,我要的是他的八卦,緋聞,桃色新聞!三十歲的男人,你告訴我他沒前女友??”

“那就挖有沒有包養情人,有沒有和哪個明星網紅上床,或者有什麼隱疾,不良嗜好!”

“沒有?那就是唔掂(不舉)!”

易樂齡已經對這樣的場景熟視無睹了,平靜地替氣呼呼的易思齡切好牛排。

易思齡放下手機,戳了下熱毛巾,“這些狗仔不是很會挖小道消息嗎?怎麼?放在謝潯之身上就不管用啦?浪費三天,連一張照片都挖不出來!”

易樂齡想了想,回道:“據說謝家對這位接班人保護得很好,公開場合不會有媒體敢拍他的照片。真要找就隻能問他身邊的朋友要,問題是,他身邊的朋友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認識他的,也遠遠沒熟到能拍照。”

易思齡挑眉:“何止照片,ins,微博,twitter,facebook全部都沒有,他不玩社交!什麼老古董!”

易樂齡把切好的牛排換到易思齡麵前,說:“一個大集團的掌舵人,每天光是開會都不夠,哪來時間玩社交平台,又不是時尚行業。”這點她深有感觸,她現在不過是總部的一個高級總裁,就有數不清的應酬和會議。

“大我六歲......”

“其實也還行吧,我記得鄭啟珺也二十八了。”

“夢夢老公說他為人老成,古板,無趣。”

“夢夢的原話是,謝公子在工作上很嚴謹,對吃喝玩樂不太感興趣,所以她老公壓根不知道從哪方麵討好他。連見一麵都沒見到。”

空氣沉默了下去。

高檔米其林餐廳很安靜,客人少,服務生的腳步聲消失在厚而軟的地毯裡,端來桑椹冰淇淋和南洋風味的咖椰吐司,香氣濃鬱。

易思齡心不在焉地嚼牛排,食指上戴著一隻碩大搶眼的獵豹戒指。

直到終於察覺不對勁,指尖一收,她瞥過去,“不對…老二,你哪邊的?”

易樂齡兩指並攏,抵著太陽穴:“我向媽祖娘娘發誓,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易思齡咽下肉汁充沛的牛肉:“我懷疑你把我賣了。”

易樂齡冷冷地看她,“……我把你賣了我有什麼好處?”

不止沒有好處,還要哄她。“我替你打工已經累得快死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想參選港島議員吧?”

易思齡難過,噥噥說:“…你欺負我。”

易樂齡怎麼敢欺負她,敗給她還差不多,那張在集團員工眼裡永遠清冷,不好接近,沒有表情的臉,在易思齡的摧殘下,布滿了深深的無奈。

她歎氣,“你可以換個角度去看這件事。”

“......比如?”易思齡犯困了,拿手背托著腮,眼眸懶懶地垂著。這幾天沒日沒夜調查謝潯之,心力交瘁,睡也沒睡好。

“還沒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刻。目前看來,這位謝公子比鄭渣強。”易樂齡給予公正客觀的評價。

這三天,她查了有關謝潯之的商業財經報道,能看出他在生意場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大刀闊斧,利落果決,就是品性和私生活有待考證。若是這兩點也能經得起考驗,那這樁婚事就真不錯——

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易思齡盯著她,不言語,咬了咬唇。

易樂齡嘶了聲,真是見不得她發嗲,手指點點桌麵:“這樣——你不如親自去京城驗貨,不比在這找他的照片強?”

.

十月末的京城已是清秋,陽光洇了幾分蕭索,後海周邊的柳樹葉子開始發黃。一台黑色的邁巴赫從謝園的東南側地庫駛出,轉入並不寬敞的胡同巷子。

百鳥胡同是這一帶最長的胡同之一,也是住戶最少的。有散步的路人經過這裡,駐足,朝那台邁巴赫投去豔羨的目光。

黃花梨木的地庫門勻速落下,將唯一的罅隙封住。

路人這才注意到,原來整條胡同的右爿是一戶,青磚高牆,綿延百米。高牆之內用植被和蘆葦架成第二道更高的內牆。

若想瞻望牆內風光,根本不可能,隻能從高牆和幾角飛翹的屋簷窺見到高門大戶的一個切片。

這是一座大隱隱於市的超級四合院,這樣的地界,這樣的氣派,非簡單的富貴二字能詮釋。

巷窄,邁巴赫的速度不快,接近六米的車身較之普通車型更有氣場,若非需要在胡同中行駛,車身不宜太長,這台車就該上黃牌了。

坐在後座的謝潯之聽著電話裡的數落,麵容沉靜,沒有不耐煩,也不見得多認真。

修長的手指按下車窗。

“你也要主動一些,你上周去港城出差,明明就可以見思齡,為什麼不見?沒幾個月就要結婚了,連未婚妻的麵都沒見上,你說你像話嗎。”

“當初我拿照片給你,問你好不好,你說好,我才給你選了這門親事,說來說去,這也你自己願意的....難道你後悔了?”

楊姝樺不是囉嗦的人,可一碰上這個話題,不囉嗦心裡不痛快。

謝潯之把車窗降到最底, “沒有後悔,您彆胡思亂想。”

楊姝樺:“那你就把態度擺正,這次做好接待,要讓思齡覺得你是靠得住的男人,不要讓她第一次來京城就印象不好。”

謝潯之眉心微微蹙起,頓了頓,方說:“她來京城了?”

楊姝樺對謝潯之更不滿了。

自己的未婚妻,來了京城,他倒是一問三不知。

“昨兒的飛機,早該到了,就是不知道住在哪家酒店,親家母也沒說。你派人去查。吃的住的玩的....還有司機,都要安排好。”楊姝樺一一交代。

謝潯之思考了片刻,道:“這事不急。還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倘若她來京城是為其他事,我冒然安排這些,隻會唐突。”

一番話說得很周全,但楊姝樺不樂意聽這些。她聲音抬高:“她來京城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誰?你倒好,讓人家女孩子先主動!”

也許是和她熱戀中的男友來京城度假也說不準。謝潯之忽然冒出這個念頭,眸色動了動,很快就不再想。

想這些顯得他很愚蠢。他並沒有太多閒工夫去管她交了幾個男友。

“好,我會處理妥當。”他閉上眼,養了養神。

說話時,前方迎麵駛來一台紅色法拉利。胡同逼仄,兩台車幾乎是擦身而過。

聽筒那端,楊姝樺隻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我沒聽清,兒子,你剛剛說什麼?”

這條巷子很少走外車。

謝潯之握著手機,掀開眼皮往窗外掃了一眼。

法拉利敞著篷,是新車,隻有臨時牌照。駕駛室坐著一個年輕女人,秋日暖陽灑在她如匹鍛的長卷發上。

她架著超大號玳瑁色墨鏡,擋住眼睛,卻露出光潔的額頭,精巧的下頜,以及一張豔麗的,飽滿的紅唇。

大概是對路況不熟悉,她邊開車邊看導航,偏頭時勾出一截細膩的頸。

再往前開就是死路了。

這條路是為了方便謝園側門走車才修建的,謝家出的錢。

“梅叔,開慢點。”

謝潯之眯了眯眼,把手機拿下去,平靜地吩咐司機。

邁巴赫的速度降下去。謝潯之將上半身往後轉。

法拉利發現沒路了,隻能停下。熄火後,女人沒有下車,不知道躬著身子做什麼,也許是在換鞋,或者撿東西。

隨後車門打開,一隻修長纖細的小腿率先踏出來,跟腱長,腳背很白。

涼鞋是金色的,款式極其複雜,鑲滿水鑽的繞帶從腳背纏到腳踝,像美麗刑具,又像金色遊蛇,看著有種破碎的不舒適的不健康的性感。

謝潯之眉心擰了擰。

這種鞋…是非穿不可?

女人漫不經心倚靠超跑,仰頭,對著那高大的青磚牆打量了許久,隨後,她舉起手機,上下左右移動。

大概率是在拍照。

也不知圍著他家的院牆拍些什麼。

幾片銀杏葉掉在她肩頭,滑下去。

電話沒有掛斷,楊姝樺還在繼續喚他:“兒子,兒子....謝潯之!”

謝潯之收回視線,身體坐正,身上熨帖工整的西服一絲不苟。他這才把手機拿起,抵在耳邊,“我聽著。”

楊姝樺怪他態度敷衍,“你這幾天就把工作放一邊,好好陪她才是,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彆受了委屈,親家該怪我們沒禮數。”

謝潯之很淡笑了下,罕見地沒有順著母親的話,“您多慮了。她這樣厲害,誰敢給她委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