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似乎在詢問:“那麼什麼情況下行雲會回來呢?”
係統當然不可能回答她,它從她的一問一答中已經意識到她是個絕對冷靜的瘋子。
他們都被騙了!
無論是它還是行雲,他們都被騙了。
刹那之間係統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他們不是第一個被她外表展現出來的那樣所蒙騙的呢?
它感到一陣寒毛倒豎,如果她在已經哄騙過一個攻略者,甚至已知一切的前提下,她現在所做都是在惺惺作態。但這樣正好能解釋她“猜測”得如此之準的緣由。
如果不是這種可能,那便是周寅太過聰慧,從隻言片語,乃至沒有隻言片語,純靠推測便幾乎觸摸到真相。
與後者相比,係統更情願是前者。周寅的聰明完全超出它想象這回事更讓它不能接受,儘管這或許是最合情合理的答案,因為她未來的成就並不是庸碌之人能夠完成的。
係統陷入不願相信與不得不相信的糾結之中。
而周寅方才的提問也不等係統回答,她已經開始自問自答:“當人的精神陷入脆弱的時候,就是趁虛而入的機會。”
她認真望著係統訴說自己的猜測:“對嗎?”
她的猜測全中,係統本就張大的眼睛瞳仁頃刻間縮小。受到的驚訝太大,情緒起伏明顯,它簡直要支撐不住,意識一再鬆動,幾乎要將陷入昏睡中的行雲換回來。
周寅終於不再如天上月一樣遙遙坐在雲端,她自凳子上起身,像畫中的人物走出來一樣慢慢走向係統,而後重新蹲下身子看向此時毫無反抗之力的係統。
“那麼怎麼樣才能讓人的想法陷入脆弱呢?”周寅看著係統問,咬字發音自有一番獨特,卻又不叫人聽著不適應。
如方才一樣,這時候她也不需要係統的回答。之所以能夠立刻弄清楚不同意誌對身體的掌握情況,是因為她太清楚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才導致“另一個人”的出現,但係統卻不清楚這一點,所以顯得周寅的推斷仿佛擁有神鬼之能,準確得讓人懼怕。
周寅自然也知道怎麼樣能讓行雲再度出來,但出於對未知的探索,她更樂意找出更多“變幻”的途徑。
係統隻知道看著周寅,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周寅輕輕柔柔地執起它的手腕,微微捋起它的袖子,光潔柔軟的拇指未曾隔著任何阻礙地在它腕部摩挲。
係統的手腕之上被她摩挲過的部分很快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她的動作分明堪稱溫柔,卻讓係統連著心頭都升起一層揮之不散的陰翳。
“當身體變得十分虛弱,想法應該一樣會變得虛弱吧?”周寅話音落下,係統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腕間一痛。
它低頭看去,隻見她左手食指與拇指的指縫中不知何時有銀色冷光閃爍。
在最初的一陣疼痛過後係統不知究竟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隻覺得身體漸漸發冷,漸漸失去力氣。
周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腕上汨汨流血的傷口,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用眼睛記錄什麼。
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兒讓係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眼皮也隨之越來越沉。死亡的恐懼懸於頭頂,係統終於知道什麼是害怕,不再能繼續堅定地保持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