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指了指自己道:“來找我,我會為你們善後。”
孩子們明白過來許清如是在為他們撐腰以後一個接一個哭了起來,既是哭大人對他們這麼好,又是哭大人日後注定是要走的。
許清如拿小孩哭是一點辦法也沒,太陽穴微微發疼。小孩子們不尖叫和哭鬨的時候還算可愛招人,一旦大哭她便隻想敬謝不敏,是以她並沒有什麼孕育下一代的念頭。
待哭聲漸小,她還沒忘記提醒眾人道歉:“好了,你們將陶露推出,合該向她道歉。”
於是陶露收到了來自其他孩子的歉意。
她咬了咬嘴唇,自己從來沒想過這一點,也沒有對此有過怨懟。她輕輕點頭,接受了大家的道歉,也意味著不再追究。
許清如將小孩子之間的事情料理好後才到重頭戲,想了想開口道:“孰是孰非已經分辨完畢,接下來咱們來談一談我離開的事。”
“離開”二字一出,小孩們紛紛扁嘴要哭。
許清如急忙開口阻止:“我沒將你們當小孩看與你們談此事,莫要叫我失望。”
小孩們一抽一抽,硬忍著不哭出來。
許清如鬆一口氣,忍不住笑笑:“今天我們來講一講……離彆。”
孩子們安靜下來,呆呆地望著她,隻覺得離彆這個話題實在很大,大到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聆聽。
許清如見他們已經進入狀態,溫和開口:“悲歡離合是人生常態,悲歡不必多說,你看你們如今個個臉上掛淚,晚上睡一覺此事便過去了,明日又會重新開心起來,這便是悲歡。至於離合麼,我從此處走,是離開。生老病死,又是另一種離合。”
“人這一生要經曆無數離彆,你們年紀還小,不習慣才會不舍。待長大了經曆多了,便也知道離彆並不全然是壞事。”許清如低聲道,語速並不快。
“怎麼會不是壞事?要和熟悉的人分開。”陶露輕聲說。
許清如順手摸她一把安慰道:“分開是為了更好的再見。”
陶露年紀還小,不太能品得明白這句話,心卻被這句話撞得一跳。
許清如卻沒再繼續講離彆,反而說起彆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無論是人和水都是動則活,不動則死。囿於一處自然舒服,但無變動之機一輩子也就如此。隻有走出圈子才有更多機會,而一旦走出圈子,必然是要離彆的。”
“自然,我並不曾說囿於一處便是錯誤,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許清如平靜道,“我在此處已經兩年,三年調離是朝廷的規定,並不是天使一人能夠左右。即便他不來,三年一到我還是要離開的。”
眾人前麵聽得雲裡霧裡,聽到後麵卻都懂了,他們的確是砸錯人了,是該向天使道歉的。
陶露問:“大人,時間一到你要調到哪裡去?”
許清如微微一笑:“京城。”
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在小院裡響起,孩子們震驚地看向許清如。京城對他們來說完全是遙不可及的地方。
陶露震驚之餘難得提前品嘗到人生的苦澀:“大人,那日後豈不是再見不到你了?”
許清如道:“京城聽著遙遠,但若你們日後科舉成績優異,也是要進京趕考的,又怎會見不了麵?”
於是在場每個孩子心中都被種下日後一定要科舉高中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