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譽之停下動作,將劍收入劍鞘,抬頭看了一眼那帷帽。
“不戴。”
杭有枝:“?”
昨天不還主動找她要帷帽戴的?
傅譽之掀了下眼,微微抿著唇,表情有點糾結,“不好看。”
昨日是怕扶峰他們行刺一事沒解決完,路上會遇到漏網之魚,才要戴帷帽掩護一下。
今日,自然是不用了。
況且,這帽子,都遮起來了,不好看。
“……”
杭有枝感覺自己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帥哥對自身嚴苛的外貌管理。
但今兒,這帷帽你是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
因為昨晚杭無辛才跟她說,隔壁王大娘告訴他,中午才來了個黑衣男的打聽他們家,下午又來了個白衣男的打聽她……
她惜命。
所以,大哥你還是收一收吧。
杭有枝這樣想著,就提著帷帽幾步走到傅譽之麵前,微揚起眼,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傅譽之。”
傅譽之聽了,垂眸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結果杭有枝就這樣趁他不注意,直接踮起腳把帽子扣在了他頭上,接著幫他整理帽簷下的白紗,邊理還邊笑著跟他說:“戴好,曬黑了就不好看了。”
傅譽之看著白紗後少女朦朧柔嫩的臉龐,感受著她的手在他耳側窸窣動作著,直接呆住了。
杭有枝幫傅譽之整理好帷帽,退後看了一下,嚴嚴實實,一絲不亂,根本看不清臉。
白帷帽還給他增添了幾分柔和的氣質,比方才一身黑順眼多了。
杭有枝點了點頭,對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很滿意。
“很好,就這樣。”
杭有枝完成了出門準備工作,接著就轉身進了屋,去叫杭無辛跟他們一起走。
傅譽之站在原地,又掀眼看著帽簷,自己伸手把帷帽扶了扶。
確定戴好了,不會曬黑。
然後杭有枝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少年人挺高一個子,卻在睜著大大的杏眼向上張望著,兩手還小心翼翼地扶著帽簷。
就會有一種,笨拙的可愛。
杭無辛背著書袋,跟著杭有枝一起出來,看到傅譽之幼稚的動作,又看到杭有枝幼稚的表情,會有一種不忍猝看的感覺。
“……”
幼稚,太幼稚了。
便直接拋下杭有枝和傅譽之,徑直往院外走去。
傅譽之注意到兩人,著急忙慌放下手,恢複成一貫平靜的神情。
杭有枝看著傅譽之,揚了揚眼,然後抬步去追杭無辛。
傅譽之挑起竹籃,緊跟其後。
待走到路上,杭無辛又刻意退後了幾步,走到了兩人中間。
禁止貼貼,貼貼危險,還是密接。
我怕你們倆的幼稚,會傳染。
正常人,至少要有一個吧。
一路無話。
走到聞風鎮,兩人和杭無辛分開。
兩人往東去東安街,杭無辛往南去書塾。
杭有枝帶著傅譽之,先把竹籃送去了黃府,又去鐵匠鋪訂購了一批竹編工具,到菜市場買了些米和肉。
最後,兩人停在了一排成衣鋪子前。
“你要買衣裳嗎?”傅譽之一手扛著米袋子,一手提著一吊肉,轉頭問杭有枝。
杭有枝正觀察著眼前一排鋪子的招牌,有些眼花繚亂,不知道去哪一家好,也不知道哪一家價格最便宜,聞言側過身打量了傅譽之幾秒,搖了搖頭。
“不,給你買。”
傅譽之:“!”
杭有枝沒注意傅譽之的反應,繼續仰頭挑選著,想著速戰速決,最後盯上了街市角落裡,人最少,店麵最小,還沒有招牌的一家店。
一看就不會很貴。
“走吧。”
杭有枝轉頭看了傅譽之一眼,就徑直往店內走去。
其實她也不是真心實意地想給傅譽之買衣服。
她沒那麼好心。
畢竟,她自己都穿的舊衣服。
這一切,都怪她昨晚做了一個夢。
昨天杭無辛說了那許多,她雖然表麵上選擇相信傅譽之,但心裡還是忍不住覺得傅譽之是號危險人物,再加上傍晚去送衣服時冒犯了他,又熬夜編竹籃編到了淩晨。
然後她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就被鬼壓床了。
說起來,那個夢有點荒唐。
夢裡,那隻鬼,也就是傅譽之,站在她床前,依舊黑衣冷然,墨發高束,微微揚著那雙漂亮明亮的杏眼,俊美無儔。
她見了他,笑了笑,正要打招呼。
結果那少年臉色一變,從腰間抽出長劍,抵上了她的脖子。
卻氣鼓鼓地,撒嬌似地對她說:“你摸了我的臉,還看了我的身子,要對我負責!”
然後她,就在淩晨笑醒在了床上,感覺再也無法直視傅譽之了。
所以她今兒,就準備好好對他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