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微風陣陣,萬裡如雲,是個辭彆的好天氣。
卻沒想到除了樂曉曉,鮫人兄妹也要離開了,這實在讓人意外。
紫蘇嘴快得說,“夏雲熙那家夥還沒放棄,如果他再要抓你們該如何?不如和我們再走一程吧。”
菘藍在一旁沒說話,但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雲龍已經醒過來了,雖然還很虛弱,但他依然堅持先給夏子和行了一禮,“謝謝神醫大人和雪穀、浮雲閣主等人的照料,我和妹妹終於活過來了,這是大恩,卻連累你們近日東躲西藏,我們實在過意不去。”
雲龍和初雨對視了眼,“我現在突破了蛟龍的實力,可以為攻,妹妹也有迷宮隱匿的能力,可以為藏,我們打算告彆了。”
夏子和思考一瞬,“你們可有去處?”
初雨道,“人類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打算回東海老家。”
那裡的海域還有滅族的血腥味,他們肯定想不到還有恐懼的鮫人敢去那裡生活,畢竟,那是一場畢生難忘的噩夢。
雲遙都不禁點點頭,這倆孩子的確是聰慧,奈何命運給了他們太多不容易啊。
可現在的人族和靈族紛爭已有二十載,簡直是個剪不斷理還亂的結。
卻沒想到雲龍率先做出一輯,朗聲對夏子和道,“請公子伸出手腕,我願與之結契,救命之恩深重,日後我將答應公子,但凡我有,但凡可尋,赴湯蹈火,我為你成就一事。”
初雨上前一步,卻是對著水榭說,“哥哥的誓言也是我的誓言,水前輩帶我們逃出生路,那我的結契就給您吧,但凡我有,但凡能尋,赴湯蹈火,我為你成就一事。”
夏子和水榭對視一眼,剛想同時推卻,雲龍就說道,“恩人們莫要推卻,鮫人一族最重情意,請讓我們安心。”
沉默中,四人手腕間閃爍,一抹溫和的白光冉冉升起,天地認可了這段誓緣。
夏子和給了兩人留了一個芥子靈袋,裡麵存有一些生活物資,以及大量的丹藥可以在關鍵時候保命,水榭走上前,摘下一彎水色手鐲給初雨,她口不能言,卻用靈力在空氣中凝字,“這是我回給你的診金,關鍵時刻也許可以救你一命,小姑娘,往後記得愛惜自己啊。”
愛惜自己?好久沒有如此關心她的年長女性了,族裡的前輩將她寵成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可是家破了,小公主也隻能長大了。
初雨猛地一低頭,怕自己的淚水被眼前人看到,可鮫人淚落成珠,簌簌得掉落在草地上,水榭隻是忍不住撫了下女孩的秀發,什麼都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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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曉曉的辭行就比較簡單了,她有點尷尬自己給不出什麼像樣的診金,隻能對夏子和說,“那我也記個賬,日後定雙手奉上珠寶。”
應該,自己能賺到錢吧,這個結契是靈族專屬,她也學不來了。
至於他們婉拒後,對自己前途的關切,她也沒多提自己猜測的身世,隻說受雲遙前輩所托去西涼穀修行一趟,當地人煙罕至,不乏危險重重,雖是挑戰,亦是機遇。
遙想起十餘日前她還一身狼狽,手無縛雞之力得尋求庇護,冰鳶點點頭,起碼她經過了洗髓,現在有了自保之力了。
但依舊冷著臉幫她準備一些衣物作為行李,飛雪軒的眾宮女還給她塞了不少自己做的小零食,照樣放在了芥子靈袋中。
樂曉曉很是感動,依次抱了抱眾多照顧她的姐姐們,對於男孩子也是鞠個了躬。
鮫人兄妹有樣學樣,雖然有些拘謹不喜擁抱,但他們的行禮十分虔誠,這些人可能是天地間難得的好人了。
就這樣,十日前萍水相逢的幾人又需各自奔赴前程,譬如朝露夕暮,分彆其實每天都在上演。
晨露熹微,樂曉曉和鮫人兄妹並肩走了一程,將要在下個岔路口分離時,曉曉忽然想到一件已經遺忘的小事,忍不住好奇得問初雨,“對了初雨,當時你在秘穀布置迷宮時,可有幻化出一個銀發鳳眸的男子?”
雖離他們分彆處數十米距離,冰鳶耳聰目明,還是聽到了這番話,忍不住訝異得看向公子。
夏子和臉色不變,且聽後續。
初雨茫然道,“沒有,我沒見過這種特征的人,迷宮是幻化不出來的。”
樂曉曉嘀咕道,“難道是真人嗎?長得也太好看了。”
初雨仔細思索一番,“也許是我的靈力不夠,秘穀還有其他靈物誤入也未可知。”
樂曉曉重新舒展了眉眼,笑眯眯道,“是這個理,岔路口到了,咱們在此彆過,兩位多加保重。”
鮫人兄妹同樣告辭,東海,他們的家園,不知再看那滿目瘡痍,是否還會痛徹心扉呢?
隨著漸行漸遠,一切人事物都像融進了天地之間浩瀚水墨畫一般,可人生向來無情,這個告彆的清晨注定了日後的風起雲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是否無論快樂痛楚,你都期待?
命運的齒輪從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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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茶馬古道,數日風沙,連綿不絕。
距離北山雪穀,樂曉曉的啟程已是一月有餘,可越是到了傳說中的西涼穀口,這路就越發認不清。
曉曉在現代有多次短期徒步的經驗,但在此刻停下來實在和送死無異,她思考著地圖路線行走,漫天黃沙遮雲避月,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有,實在讓人對此擁有無限的恐懼與絕望,還能順利逃出沙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