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兒有些不忍,她喝了口水後才繼續往下說,“據說,那一個上岸織網的冰蠶就是冰蠶子,他的初衷隻是為了給教他如何使用貨幣的書生多一些自保之力,而冰蠶族避世很久,他的輩分很大,甚至是很多小冰蠶的爺爺輩。”
樂曉曉仿佛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麵,一個純真心善的靈獸化形,遇到了來自人族的第一抹善意,便坦城得付出自己的最大幫助,希望能永結兩姓之好,結果他的善念得到了巨大的辜負,他回到家時卻發現自己眾多兒子輩孫子輩慘死的身影。
冰蠶子有哭嗎?有痛嗎?他肯定恨不得殺了所有貪婪殺戮的人,更恨不得殺了那個曾經天真的自己。
毒液從純白無害的蠶絲中長出,瘋狂得報複那麼多曾經傷害過它們的人,這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他們殺戮的時候也從來沒憐惜過沒長毒牙還是雪白的一團團弱小,也從不吝嗇過舉起鋒利的刀劍,那他又為何顧忌?
一陣沉默後,蘇雨笙提到,“方才說到冰蠶和鮫人比鄰而居,而鮫人也會紡織月華般動人的鮫紗,生產出天然美麗的珍珠,所以二十年前鮫人是物傷其類,開始攜手鄰居一同複仇了嗎?”
蕭芸兒點頭,“這些秘聞被我父親知道後開始嚴厲得打壓製止黑市,可是東海城畢竟不能隻手遮天,遠方那些得不到寶貝的權貴們隻管砸錢砸人不惜一切代價,我父親始終沒有防住……
大哥力排眾議繼續接棒,可被夏雲熙那狗賊脅迫,兩年前,鮫人最後的家園也被剿滅。”
蕭芸兒落下淚來,“我們作為最後的保護線,卻沒能保護好這些鄰居。”
樂曉曉摸了下蕭芸兒的頭發,“芸兒,東海城儘力了,東海總工會義薄雲天,但雙拳總是難敵四手的。”
“接下來交給我們繼續努力吧。”
——
西漠國踏歌節,水流重回九曲河,水源重新庇佑大漠,時值佳節,百姓歡呼不已。
二月初二,龍抬頭,春耕時節萬物複蘇,大漠兒女熱情,篝火、羊肉、踏歌舞宴無一不全,稱頌著大自然的饋贈,又是美好的一年。
蕭芸兒想起年少的記憶,心情低迷了幾天,直到看到此時的萬物豐饒,才終於有了個笑臉。
她拉著樂曉曉一起去跳踏歌舞,還不忘回頭看向明清荷,“清荷兒快過來呀!”
這樣的舞蹈能祈禱最好的祝福,也能化解最深切的悲傷。
“啊?我也來嗎。”明清荷打量了一下遲子衿,後者笑著努努嘴,招呼著男子組,“老夏快來,彆愣著。”
紫蘇最為熱情,立馬拉上穩重的菘藍上前,蘇雨笙看了眼樂曉曉,默默得加入其中。
一邊跳舞一邊對歌,明月在上,篝火在下,生命中會有無數苦難,但也有如今一般的快樂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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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星夜,喝酒烤肉的笑聲仍不絕於耳,樂曉曉提著酒壺走到了夏子和身旁,鱗次櫛比的屋簷上,因為地廣雲闊,滿目星河明亮閃爍,從古至今,不曾更改。
“你的傷怎麼樣?”
“避開了要害,無事的。”
樂曉曉分他一個酒杯,“你是雪穀神醫夏子和?”
“是。”
“雪穀為何會有你這樣的人,明明病弱至此,卻又熱血難涼。”樂曉曉不懂。
夏子和笑了笑,“行醫者該當如此。”
樂曉曉搖了搖頭,“不,你想追求什麼?你不是一個愚蠢的人。”
她忽然很想聽聽這個世界男主的想法,儘管她已經感同身受到了這裡的苦難。
“這個世界病了,一個文明社會就是允許人用任何方式活著,“夏子和淡淡得說道,“沒有高低貴賤,沒有不同,這就是我拚儘全力所追求的一切。”
“物競天擇也很好。”
夏子和看著樂曉曉犀利的雙眼,“有的苦難我們知曉了,就不想讓它上演,”他笑著看著樂曉曉,“否則你也不會全力去救林間鹿神。”
“那是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樂曉曉很實際。
夏子和笑看著她,樂曉曉無奈,“我又欠你一次,但不會再膛這個渾水了。”
“你會的,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浮雲閣知曉天下情報,我不擔心做不到。” 她得想想怎麼更好破局。
夏子和靜靜得看著浩渺的星空不言。
樂曉曉喝了一口酒,“但慧迦也與我有舊怨,我不會放過她。”
夏子和凝視著樂曉曉,“那個男人叫你歌兒,樓蘭有位叫…”
“彆說!”
“老夏啊,你——”遲子衿醉醺醺得走來就看到兩人湊得極近,樂曉曉捂住夏子和的嘴巴,一臉緊張的神情,他愣了三秒立馬大叫,“你們繼續繼續!我什麼也沒看見!我醉了啊這就走!”
他邊說邊退後,酒都嚇醒了一些,馬不停蹄得跑遠了。
樂曉曉和夏子和麵麵相覷,這個距離甚至能看到對方纖長的睫毛和驚訝的雙眸,樂曉曉若無其事得放下右手,“夏公子若是無事了,我這就離開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