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章這個樣子,沈靖端茶的手一頓,“說!”
“是,是,小人查到給少爺常騎的那匹馬喂食的下人和知府大人的家仆曾有接觸。”吳管家一口氣說出結果來,麵容有些灰敗,身形平白佝僂了幾分。
“嗬!用這法子警告我!”沈靖怒極反笑,“想推我做替死鬼,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平複一下心緒,對吳管家吩咐到:“之前聽聞朝廷要派欽差來,據說來的是霍城,他可是個狠角色,少時便跟在新皇身邊,極得新皇信任,處事能力很強,你最近行事要小心些,不要露出什麼蹤跡。”
略一思索,沈靖還是給吳章吃了顆定心丸,“你們一家子早已不是奴籍,既然如此,不如讓你妻兒回老家去罷,以防有人狗急跳牆對你妻兒伸手,你自去我的私賬上支五千兩銀票,全當做安家的費用。”
吳章聞言,眼裡泛出淚花,重重磕頭以示感恩。自己無所謂生死,當初要不是老爺心善,從人牙子手裡買下生病的自己,自己早就在多年前的寒冬病死了,隻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實在不忍心牽連妻兒。
“下去吧。”沈靖擺擺手。
“是。”
等到沈靖處理完事情回臥房休息,霍城趁機返回住處。
竹墨沒有點燈,看到霍城回來終於鬆了口氣,“少爺,這次又沒有收獲嗎?”
霍城脫夜行衣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頓,低聲說道,“沈家手裡確有賬本,這賬本內容估計和臨安知府有關,一個月前沈少爺驚馬就是對沈靖的警告,如果他不乖乖做替死鬼,先要他兒子的命,沈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先讓他們狗咬狗,把水攪混了大魚才會露麵。”
漆黑的房間,竹墨看不清霍城的神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冷冽低沉。
“少爺,”竹墨輕聲問道:“到時候咱們能替沈小爺求求情嗎?隻要不是死罪就行。”
這一個月來的相處,足夠讓竹墨看透這位小公子。
天真卻不愚鈍,驕矜卻不傲慢,在他眼裡,每個人都有活著的尊嚴,哪怕是奴仆,他也看得見,願意俯下身平等的對話,而不是如同王孫貴族或是其他富家公子,視人命如草芥,這位小少爺有一副世所罕見的玲瓏心肝。
隻是竹墨都看得透的事,霍城又如何看不透呢?
“一切依照律法,不必多言。”不知道這話是說服竹墨還是說服自己。
兩人一夜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