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孝子賢孫楚百屠(修)……(2 / 2)

楚百屠說:“他並非老人家,還很強壯。”

貨隊隊長福臨心至道:“對對對,就比你優秀一點點,你也很棒,很壯實!”

“那你確定花卉全都送到豐樂樓了嗎?”楚百屠想到香脂裡據說會用到大量的鮮花,追溯至此,任何疑慮都不能放過。

貨隊隊長尋思了一下說:“這我也說不準,花卉溫室麵積極大,但是出入的大門隻有兩個。每日有專人值守,車來車往的,有的拉肥料、有的送草料,東邊來西邊去的,小人的確不知。”

楚百屠的眸子沉了下去,揮揮手讓貨隊隊長下去了。

左引見他臉色不對,關上門問了幾句後,同樣黑著臉了。

眾所周知,香脂的原材料必定會有花卉,彆說是楚百屠,聽聞大量的溫室花卉,就是他難免也會往香脂這塊想啊。

“你找兩個信得過,往東方縣去一趟。不著急回來,把裡麵的東西打探清楚再說。”

奚望過來時沒發現兩人神情異狀,高高興興地把賬目往桌上一擺,“至少還要清點三日。將軍若是閒得無聊,不如到西郡山北麵轉轉,雖是天險,聽聞風景極好。以將軍的腳程來回最多一日。”

左引來了興致,他自詡半個文化人,熱愛吟詩作對。中原大好的風景可比他們當初在黃土地裡駐軍強,他畫不成《萬山圖》,總可以吟詩兩首。

“宋棕疾前陣到嶽陽寫了好多酸詩回來,光是誇耀牡丹的就不下五首。西郡山常年被山匪霸占,想必極少有人遊玩過,咱們不如近水樓台一番,賞一賞風景。”

楚百屠半分興致沒有,懶洋洋地瞥了左引一眼,翹起二郎腿晃了晃說:“早些年西郡山下還有間春神娘娘廟,求姻緣最準。小引子一直不娶娘子,可以去求求。”

左引:“我是不找娘子嗎?我是純屬沒人要。”

奚望奚落道:“難怪一副和尚廟裡憋壞的模樣,回盛京一段時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說兩句話就衝人發惱。”

左引嘿嘿一笑,飛快掃向楚百屠一眼,對奚望說:“下梁都憋成這樣上梁能好到哪去,我再憋得慌,好歹我也沒踹人。”

楚百屠:“你當我耳背?”

到晚間,左引聽說西郡山特產治療咳嗽肺喘的草藥,遊說道:“京中桔梗往往秋季采摘,隻有西郡山的桔梗是十二月采摘。你弄點新鮮的回去,使喚人熬上兩副湯藥送過去,看那小子還有沒有良心繼續裝病。”

奚望放下筷子,盛了碗肉丸湯嘗了一口歎息道:“還是有腥味,也不知道豐樂樓是怎麼做的。到底也是你們楚家的產業,鬨僵了多不好看。差不多遞個台階下去,我們再去也好打個折。”

左引一想也對啊,他們武將常年在外征戰。難得回到盛京吃點好吃的,怎麼還得看人眼色呢。彆管香脂的事跟豐樂樓有沒有關係,嘴巴不能渴著。

楚百屠:“他有沒有良心我不知道,我看你們是真沒良心。”

話雖這麼說,楚百屠翌日一早還是與左引往春神娘娘廟去。

山匪在西郡山上占山為王,是因為這裡被稱為天險。就連楚百屠到了後也不得不放慢腳步,小心地往幾乎垂直的陡坡上攀爬。

風一吹漫山遍野的紫色桔梗搖搖晃晃,含苞未放的像一一個個憨憨的小包袱,而開啟的花苞像一個個鈴鐺。它的根是清熱化痰的中草藥,花朵具有一定觀賞價值。

楚百屠站在山澗之間的紫色花海中,年輕健碩的體魄與美麗的桔梗、充滿力量的軀體與脆弱的細莖對比,讓左引忍不住想要吟詩一首,剛一張嘴,就聽楚百屠凜然道:“閉嘴。”

“你這人一點生活情趣沒有。”左引哀哀怨怨地背著竹籃,用鋤頭一下下挖出桔梗根,沮喪地說:“反正挖這東西不需要動嘴巴,怎麼就讓我閉嘴。”

楚百屠想起在軍中廣為流傳的詩,著作人此時正在山坳裡挖著桔梗。

“太陽底下練身體,練出一身好骨氣。

雞鴨魚肉吃不起,不如把敵當驢騎。”

這首《騎驢》甚至被人抄送到官家案頭,禦史噴他楚百屠沒有大國將領風範,虐待戰俘。

實際上,一般戰俘要交給刑部處置。除了“斬立決”外,其他戰俘會被安排“秋後斬”,也有少部分會被釋放,以顯示大照國對倭寇的征服。

隻是這首詩讓找茬已久的文官們好好慰問了一下他們武將的文化水平,罵他們各個都是小學雞。

山澗風大,左引不敢往事重提,就怕拳頭重現。

挖好一框桔梗根,把竹籃規規矩矩地搬到楚百屠麵前。

楚百屠把竹籃裡的桔梗根倒在腳邊,用小棍子扒拉著完整、形狀漂亮的桔梗裝好。隨後又讓左引繼續挖,滿腦門周扒皮的氣息。

“這個時節桔梗貴,你也該為軍餉做做貢獻了。”

又給他丟了兩個竹籃過去,等到左引好不容易將它們填滿,腰酸背痛地去找春神娘娘廟求姻緣去了。

楚百屠好心眼地沒告訴他還得翻兩座山頭才到。

等到左引跪在春神娘娘像前,氣喘的像是山裡瘋跑後的野驢。

左引隻覺得累的胸口發慌,雙眼無神地坐在地上,感覺漫漫人生路都快被他走完了。

回到縣衙,楚百屠先命人將新鮮的桔梗根送回王府,又等了兩日收到幾封來自東方縣的密信,這才帶著軍隊慢悠悠地往回走。

楚百屠長得高大俊美,年紀也到成親的時候。

街上總有那麼幾家小娘子給他暗送秋波。

今兒卻有所不同,男女老少都有,看他的眼神神秘又熱切。

楚百屠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孝子賢孫啊,真沒想到啊。”

“還以為他隻會殺敵,沒想到還是個好兒郎。”

“希望他家中長輩早日康複,也不枉費他特特剿匪西郡山了。”

“就為了一框新鮮藥材,踏平西郡山,果真是鐵骨錚錚的好孝子!”

“聽說他們本來有矛盾的,原來都是誤會啊。”

楚百屠捏著韁繩的指節哢哢作響。

左引想笑不敢笑,憋得臉都紅了。奚望更是把臉埋到桔梗筐裡,抱著筐對著裡麵一陣嘿嘿嘿,跟個神經病患者似的。

轉個彎,他們看到一間正店前麵聚集了許多人。

說書人對津津有味的顧客說:“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啊,就從那一天開始,咱們將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照料在那位長輩塌前。這不是一聽西郡山占著七十八畝桔梗花海,山匪自立為王,長輩得不到醫治,將軍一怒之下蕩平西郡山,隻為博長輩的歡心,這孝心感動了天,感動了地。”

“噗——”左引似乎聽明白什麼了,顫抖著手拉著韁繩希望能離楚百屠遠一些。

奚望望向楚百屠,不嫌事大地憋著笑,“孝子賢孫呐。”

楚百屠乖戾的笑著,笑的奚望又把腦袋藏到竹籃裡,生怕下一秒就被掐斷脖頸。

左引打了個寒顫,放慢步伐,拉開與楚百屠的距離。

“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楚百屠語氣平和地說:“當然是去孝敬孝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