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馬車,圍著女孩的人對她指指點點的,顏亭看不到裡麵,隻聽守門的衙役說:“你沒有入城冊,又不肯說自家親戚姓氏名誰,住在哪裡,他們不來接,我絕對不能放你進去。”
另有看熱鬨的人說:“一看就是小乞丐,那會有什麼親戚。”
顏亭回頭看到巧姑靈巧地鑽到人群中,突然她又從裡麵擠了出來,惹得前麵人不快。但她連連衝顏亭擺手說:“她、她!!!”
顏亭踮起腳,看到貼著頭皮剃掉的頭發,對方腳下穿著一雙破爛的草鞋,怎麼看怎麼像初次見巧姑時候的樣子。
常敞也跳下車,他拉過巧姑讓她不許到處亂跑後,壓低聲音對顏亭說:“也是養濟院的...”
正在哭泣的女孩見到巧姑,先是沒認出來。巧姑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被顏亭養的臉上有了肉,衣著穿戴也是好人家裡小娘的模樣,該有的都有,一般人家沒有的她也有。
“巧、巧姑?!”女孩用衣袖擦把臉,想要從人群裡擠過去拉住巧姑,她是好意,不想讓巧姑再被誰賣走,不料被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郎君握住手腕。
她急忙要往外摔,顏亭一個顛大勺的,手上還是有力氣,抓著她就不放,並對她說:“小娘子彆怕,我是巧姑的哥哥,這裡除了你還有誰?”
巧姑衝上去抱住徐麗,哭到:“徐姐姐,我還以為你死了!”
常敞跟顏亭說:“她是早我們一批離開養濟院的,經曆過後大家都沒了蹤影,聽說她死在半路上,原來是逃了出來。”
看守城門的衙役聽到人群外有聲音,一見是巡防的禁軍來了,忙說:“就是添亂的小乞丐——”
周暉的手按在刀柄上,讓其他人嗬散圍觀的人群,見到裡麵是外出辦事的顏亭,一怔道:“你回來了?”
有了熟人好辦事,顏亭把回城的文書與大概事情跟他講了一通。
周暉是禦前的人,自然聽過東南府的事,轉頭跟守城的人說道:“把通道打開,放人進城。”
顏亭見徐麗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也不管是不是眾目睽睽之下了,抓著她的手腕把她往牛車裡帶。
守城的衙役跑過去打開通道,猶豫著賠著笑臉對周暉說:“周衙內,流民不得隨意進城的啊。”他本來是想在周暉麵前討個好,不料周暉秉著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那位是‘民間管’,辦官家專案回來的,他帶的人都是要去禦前的,你要是想攔下就攔吧。”
顏亭上車後衝周暉招招手,見他身後的幾名守城衙役也討好地衝他笑了笑。他也點點頭對周暉說:“今天下值了記得到我院子裡聚聚。”
周暉頷首點頭。
牛車進不到小院子裡,顏亭就讓車夫把車送到豐樂樓裡停著。他們幾人大包小卷地回到小院子裡,還沒進門,就聽到陳住氣罵街聲。
“狗批胖子,過個年養濟院的人少了十幾個,跟我說都病死了,他娘的,他怎地不去死一死!”陳住氣真是沉不住氣了,他這段時間忙完,照例去養濟院看望孤兒,沒想到熟悉的幾個孩子全都不見了。養濟院的院長說他們是被這裡殘廢的大人過了病氣,過年時間全都死了。
這話說鬼才信,可陳住氣在盛京城裡借著關係找了好幾日,一個人影沒見到。他又急又惱之下,跑到養濟院大鬨一通,被養濟院的院長手下趕了出來。
“陳大哥!!!”巧姑把手上千裡迢迢帶回來的竹花籃都不要了,扔到腳下,張開上臂往陳住氣身上撲。
陳住氣氣鼓鼓地回頭,還以為自己得了臆想症,怎麼不見的幾個孩子出現在他身後?
再一看,顏亭笑眯眯地跟他擺手。
他單手摟著巧姑,把地上的竹籃子撿起來掛在她的耳朵上,神情恍惚地看著常敞與徐麗,喃喃地說:“後路走多,見鬼了嗎?”
顏亭:“......”什麼鬼後路啊!!能不能在孩子麵前單純點!口無禁忌也不能這樣吧!!
尋著動靜出來的王那跑激動地望著顏亭,眼淚都要掉了。
他跟陳住氣兩人在一起兩個多月,受了肚子的委屈沒地方說啊。
他剛要張嘴,顏亭馬上說:“我活著回來了,你先閉上嘴,我緩緩你再說話。”
“唔。”王那跑捂著嘴傷心欲絕地回到小屋裡去了。
顏亭見陳住氣跟他們說完話,把他單獨叫到一邊,將在東南府遇到陳下心的事說給他聽。
陳住氣聽完後,顏亭好心地遞給他一杯茶水,輕聲說:“你也彆太傷心,過幾天看看官家是什麼判的。你哥哥他罪名不深,要是肯配合調查,應該能減刑。”
陳住氣瞅了顏亭一眼,忿忿地說:“這個浪蹄子,居然被我多睡了那麼多野男人,回頭該笑話我了。”
顏亭:“......你憋了半天隻想跟我說這個?”
陳住氣吸吸鼻子,輕輕抱了顏亭一下,“你平平安安回來就好,交代給我的事我都辦好了。你最近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彆操心。”
顏亭問他:“那你想去看看他嗎?”
陳住氣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說:“過兩天的,讓他再憔悴一些。我在家裡多敷敷臉,再去見他。”
顏亭:“......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