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彆急著買，我家莊子上有些善於種植的農戶，明日我叫他們帶上種子過來，先做一批好種植的，順便也能教教這裡的人。”宋棕疾辦事比起他的性格雷厲風行多了，跟顏亭兩人三兩句話就把福利院未來的大方向定下來了。

兩人走回福利院，宋棕疾要回去辦公，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回頭問顏亭：“顏哥兒總會跟百屠生氣嗎？”

顏亭怔了一下，沒想到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還是回答說：“他就知道氣我。”

宋棕疾點點頭，沒再說話，衝顏亭笑了笑走了。

顏亭沒往心裡去，實際上腦子裡一直想著今天過來品嘗福利院餐食的人們，他們每人都對這種平民大鍋飯感興趣，覺得味道很適合下飯。

顏亭坐在操場上，看著孩子們在一玩耍，想著明天見到官家先跟他說福利院不需要朝廷撥款，給朝廷省錢啦。再則，福利院既然給朝廷省錢那就需要開源節流啦，首當其中就得賺錢。

用什麼賺呢？

顏亭自己坐在那裡嘿嘿一笑，嚇得常敞往後退一步，問：“你這是怎麼了，巧姑跟雙親回去了，你也不至於成這樣吧？”

顏亭見到常敞來了，往邊上挪了挪地方，倆人一起坐在石砌的花壇上，“你不會想她嗎？”

要說想的話，所有人當中常敞會最想的。

可常敞笑著搖搖頭，展開手心，看到一幅小玉蘭花的繡圖，隻是刺繡的手藝不怎麼樣，歪歪扭扭的。

“她說以後會來看我的。”常敞把刺繡好生疊起來，望著大門方向說：“她去到了我們做夢都去不到的好地方，我隻會祝福她，希望她好。”

常敞年紀一日比一日大，他沒學會什麼本事，眼瞧著要到離開福利院的歲數，對未來一片迷茫。

當初他見過幾個從養濟院出去的兄弟，十個裡麵有八個是給彆人當下人去了。還有一兩個實在賺不著銀子有了彆的想法，走上了歪路。

他摒棄心中的煩悶，問：“話說回來，顏哥兒你在想什麼呢？”

常敞心智成熟，跟他說話幾乎會覺得跟大人說話沒兩樣，顏亭也就沒藏著掖著，說：“我想在咱們這裡弄個快餐店，專門賣盒飯。”

“什麼叫盒飯？”常敞對這個詞表示陌生。

“就是平明老百姓都下得起館子的地方，價格實惠，都是家常菜。”顏亭比劃著說：“就用餐盤裝上飯菜，按份收錢。咱們能賺上一半呢。”

常敞卻把擔憂的事說出來：“要是有人進到福利院裡做壞事怎麼辦？或者把小娃娃抱走呢？”

顏亭揉揉他的腦袋說：“這你彆怕，我就在那邊牆上開三四個賣飯窗口。咱們的人就在裡麵賣飯，外頭的人是進不來的。”

“那要把餐盤也壓上押金，”常敞認真地說：“不然他們吃完到處扔，浪費不說，咱們也沒有那麼多餐盤賣給他們的。”

顏亭點點頭，這並不是多難得事，“不過還有一件事，大鍋飯我隻能教，不能時時刻刻在這裡做...”

“顏哥兒，你就把這門手藝交給我吧！”常敞突然激動地站起來，他抓住顏亭的雙手懇切地說：“我不想離開這裡，我想幫助弟弟妹妹們。”

顏亭早就屬意他，聽他這麼說更是高興，拉著他說：“我的第一人選就是你。隻要你願意，我就讓你當快餐店的管事。這些日子你也學了不少菜，從明天開始你先跟陳大哥學學這麼做賬本，等我把規劃做好了，定下菜單，咱們就開工。”

“隻要顏哥兒你相信我，我一定幫你把活兒乾的漂漂亮亮的。”常敞興奮不已，走路都輕盈許多。一路上不停的跟顏亭說著自己的想法，其中不少地方與顏亭不謀而合。

“每月的份例銀子就按照你行價再給你加上一成。”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顏亭把話放在台麵上與常敞說明白，“你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不如人家的地方，該怎麼罰你也是我說得算。不能你因為是福利院原來的人，就任由你胡來。”

“這不用你說，我要是自己做錯了事，就把手指頭戳在油鍋裡自罰！”常敞斬釘截鐵地說。

“不不，咱們大可不必。”顏亭趕緊把他這個想法扼殺，“聽我的話，這可是不得。嗯，這也是糊塗事之一。我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你傷害你自己。咱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我也是自認為是你的兄長，不能讓你這麼做的。”

常敞愣愣地聽他說完，特彆是‘兄長’兩個字，頓時觸碰到他最柔軟的地方。他在所有孩子們麵前都是可靠的常大哥，他實際上年紀也不大，過完年也才十五歲，打心眼裡也想有個人依賴。

而顏亭的話讓他覺得自己不再是必須堅強的一個人，是有人可以讓他依靠的。

“誒，你怎麼也哭了...”今天都鬨得什麼事兒。顏亭納悶，他見宋棕疾哭的次數可比巧姑哭的次數多，現在一直硬漢角色的常敞又被他的某句話弄傷了心，他於心不忍道：“好了好了，彆擔心會辦砸，辦砸了由我兜著。隻要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責怪你行了吧？”

回答他的是常敞更加無聲的抽泣。

“謝謝你顏哥兒，如果沒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會怎麼樣。”常敞過了好久才哽咽地說：“與我一樣的人有名出了養濟院，沒有手藝傍身不是當偷兒就是當家奴去了，隻有你對我是真心好的。我永遠都會記得你給我、給巧姑他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