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中。
嬴寸心坐在了珊瑚礁畔,不停地撥弄混沌鏡。身側的侍女同她說話,傳達東海龍主的不滿,她全都當作了耳旁風。等到初意同意了她的請求後,她連耳旁風都不想聽了,直接一拂袖,將閒雜人等從她的宮殿中掃了出去。
她有意結交初意,那對於對方善意的邀請,當然不能選擇拒絕。故而將神意往太虛靈境一落,幻身便落入了其中,與初意麵對麵。嬴寸心雖然愛強者,可對美色,也有幾分追求,此刻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初意,一雙含情凝睇的眼中,蕩開了讚賞之意。
初意:“……”她被嬴寸心看得渾身不適,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態,抬手行了一禮說,“請了。”等到嬴寸心不明所以回了一禮,當即將法劍一捉,朝著嬴寸心身上斬去。嬴寸心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以為初意想同她切磋,她雖然不喜鬥法,可在心情尚好的時候,願意陪著初意玩鬨。
可初意從來不將鬥法當作遊戲,她不懂什麼憐香惜玉,將鐵石心腸貫徹到底。不到兩刻鐘,她便頂著嬴寸心那滿是譴責的目光,施施然離開太虛靈境。那些奇怪的謠言帶來的不適之感掃蕩一空,她現在是渾身舒爽,恨不得仰頭大笑。而且,在與嬴寸心的鬥法中,她有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鳳池月到底是自己本事了得,還是明見素的遺澤,到了太虛靈境中一試不就知道了嗎?她沒理會嬴寸心發來的嗔怪,顫抖著手給鳳池月發去了交換名印的申請,然而,下一刻名印就在眼前崩散。這意味著她的請求被鳳池月拒絕了。
初意氣得仰倒,磨了磨後槽牙,實在是不知道鳳池月在想什麼。難道以為拒絕了她的名印交換,她就沒辦法了嗎?冷冷地笑了一聲後,初意找到了天機部的仙官。但凡在仙界的,不管你是人仙還是天仙,都要在天機部錄名留印。當初明見素還在,自然將鳳池月的仙籍辦得很妥當。
東阿山法殿。
鳳池月在榻上翻來覆去,解語還沒修繕好,她等得十分心焦。就在這煩悶的時刻,混沌鏡中一縷縷靈機漂浮了出來。鳳池月拿起來瞧了一眼,發現是天機部處傳來的消息,她很是不耐地將神意投入其中,下一刻,驟然閃現在了眼前的是初意那張噙著得意笑容的臉。
“鳳池月,我知道你最近麻煩纏身,你隻要答應我去太虛靈境中走一趟,不管輸贏,我都會替你做主,保住東阿山,讓仙官不來打擾你。”初意的語速很快,她怕鳳池月不耐煩,不願意聽她的話。
鳳池月:“……”她既沒有關掉混沌鏡,也沒有回應初意。大殿中一片沉寂,一股難以言喻的凝滯氛圍蕩開。良久之後,鳳池月說:“你再重複一次。”
初意拳頭有些癢,可她忍住了,畢竟混沌鏡中的鳳池月眼神迷茫,像是大夢初醒,也許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她少見地依了鳳池月,放慢了語調重新說了一回。
鳳池月聞言眼中迷茫更甚,她說:“天淵駕崩了?怎麼沒有聽見喪鐘?”
這大不敬的話讓初意的臉色垮了下來,兩人麵前的鏡幕也出現了一道道裂痕,像是隨時都要破敗。
鳳池月全然不在意初意的黑臉,而是笑盈盈說:“天淵不死,帝女要怎麼登大位呢?不登大位,怎麼保我東阿山不失呢?”
初意氣得立馬切斷了與鳳池月的聯係,她是有多想不開啊,要跟鳳池月說話?
鳳池月的心情沒被初意影響了,如一潭死水不起波瀾。可下一刻,祝完便拿著黑匣子過來了。好似心湖中投入了千萬雷霆,炸起了傾天大浪。鳳池月壓根沒聽見黑匣子的話,迫不及待地將解語攝入了掌中。
她朝著解語輸入了法力,一道道輕微的氣機變動以黑匣子為中心蕩開了。緊接著,明見素的聲音便在殿中響了起來。
不是那素日冷漠不近人情、恨不得砍死一百個仙的冰冷語調,而是纏綿悱惻、藏著綿綿情意的,宛如情人間耳語的、蠱惑人心的聲音。
祝完一陣惡寒。
晚來一步的長懷隻聽見了一句“思君如在眼,使我亦疑梅”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