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意不知道嬴寸心罵了她,此刻的她也管不著其他的事情,滿腦子都是朝陽山眾。綜合今日的戰鬥、嬴寸心的話語來看,她隱隱覺得朝陽山眾沒有仙界謠傳地那麼恐怖。或許數百年前他們很厲害,可如今日複一日地消磨銳氣,興許就剩下花架子了。她得去打探打探消息,若是能夠解決朝陽山眾,對她未來繼承天帝之位還是有好處的。雖然名義上隻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可她父君到處留情,一些沒有名姓的私生子恐怕不少,天命到最後未必會轉移到她身上。
初意並不是猶豫之人,在做下決定後,立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青君殿,向著東海朝陽山方向去。
而此刻的朝陽山中,那最初見到飄渺的仙人踏月而來的興奮全然不見了,剩下隻有麵對惡鬼修羅的驚恐。
海風吹來,黑色的衣袖衫袍微微拂動,島上的樹木並著樹影一起晃了起來。明見素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在做了易容後,還戴上了黑色的帷帽。她慢悠悠地走在了小徑上,身側存在的花草樹木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侵蝕,頃刻間化作了飛灰飄散。
“你、你誰什麼人?”朝陽山眾見外人闖入島中,強壓著內心深處那股油然而生的、無名的驚恐,朝著明見素嗬問。
明見素隨意地從乾坤囊中取出了一柄法劍,曲起的手指在劍刃上輕輕一敲,“噔”一道輕響傳出,劍身開始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一道道波紋自劍身向著四麵八方蕩開,隻幾個呼吸間就變成了銳利強悍的劍意,彌布整座朝陽山。
沒有得到明見素的回應,朝陽山眾又驚又怒。脾氣最壞的那個道人朝著前方一步踏出,將法力一運轉,大喝一聲,口中噴出了一股烈火金光,滋滋作響。可砰一聲響,烈火金光在劍氣下暴散,立在了原地的道人渾身一僵,像是被什麼製住了,頓時動彈不得。劍氣如流風從他的身上刮過,一片片血肉從他的身上離去,首級落、四肢斷,剩下的骨架宛如風化一般,散作了齏粉消失在了夜色中。
朝陽山中,鴉雀無聲。
他們根本沒看到對方是怎麼樣出手的,隻是一眨眼,便有同門死去了。他的功行與自己相仿,他尚無抵抗之力,那麼劍氣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呢?一時間,眾人心驚膽喪,雙股顫栗不已。
明見素平靜地一拂劍,漫不經心說道:“永彆。”
她修的是“天道劍勢”,其中有三式最為玄妙,一曰“天道行令”,能暫禁萬法;二曰天鋒無忌,是她最為常用的殺招;至於最後一式,名曰“天地歸元”,由於劍式殺氣極重,有違天和,她到了仙界,還是頭一回用這劍式。朝陽山眾人數不少,一個個斬殺過於費勁,倒不如一次性送他們上路,黃泉路遙,有這麼多同伴,總比一個人行進好。
明見素念頭一起,殺機頓時化為實質,向著四麵八方橫掃。籠罩了朝陽山上方的劍氣一道嗡鳴,如隕星般向著下方斬去。
朝陽山眾心中膽怯,可要是這般束手就擒,也很是不甘,匆忙間將法寶祭了出來。一時間,寶器五光十色,璀璨明亮的光華將天闕照得猶如白晝,同時也驚動了東海中巡查的兵將。隻不過那般法力波動極為劇烈,東海兵將也不敢輕易靠近,忙不迭向著龍宮傳消息。
等到初意抵達朝陽山的時候,這座海山孤島幾乎被夷為平地,望去儘是碎石殘骸。她原本想隱匿身形,可等看到最後一個朝陽山眾形神俱滅時,那些銳利無匹的劍氣指向她的時候,暗暗地歎了一口氣。對方已經發現了她,不必多此一舉了。
“足下是?”初意蹙著眉頭詢問。她從沒有在仙界見過此人,是哪處仙山隱居的散仙?看不慣朝陽山眾的所作所為才將他們一網打儘?孤身一人將朝陽山眾殺得片甲不留,這是何等深厚的功行?
明見素沒有應答,她麵上沒什麼表情,可內心掀起了一陣風暴。帝女來這裡乾什麼?她是悄悄前來的,天庭這會兒也不知道消息。白日裡她替師妹出頭,沒分出結果,難不成現在還是來替師妹報仇?她跟師妹不是不對付嗎?怎麼肯為師妹冒這個險?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對了,自從自己離開仙界,除了頭一日她找了師妹麻煩,之後再也沒有聽說其他事情了。難不成她是師妹和好了?不可能,帝女不是最不喜歡師妹嗎?不對,她往常討厭師妹的囂張跋扈和懶惰無為,要是知道師妹很有本事,壞印象一定會翻轉的……初意她、她不會是喜歡師妹了吧?!
一雙冷冽的眼被帷帽垂下的黑紗遮住,可那幾乎凝為實質的殺意和不爽根本掩飾不住。
初意薄唇一抿,一股寒氣從脊骨處躥升,暗暗做了防備,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