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司在天機部群宮的東南角。
鳳池月出門得早,特意從天門處繞了一圈,見昔日的同儕麵如土色,她才笑著驅車前往天羽司。天機部本司大多是人類,但是天羽司不一樣,幾乎見不到人類的蹤跡。有朱雀、鵷鶵、鴻鵠、畢方等羽族……他們拉著一張臉不甘不願地行禮。鳳池月不在乎他們的真正心情,看著他們不高興,她就快活。
原來看彆人怨氣衝天,也是這麼快意的事情。
僅次於跟明見素在一起。
進入天羽司正殿,鳳池月抬眼就看到了畢封,他這會兒正在主位處理文書,連頭都沒抬。仙人五感靈敏,若不是來人刻意隱匿行蹤,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人來?畢封就是故意的,想要借此跟鳳池月一個下馬威。他的心思沒在文書上,暗暗出揣測要過多久,鳳池月才會發怒。
可好半晌都沒聽到動靜,他眉頭皺了皺,正準備抬頭看看情況,就聽見“碰”一聲脆響自殿外傳來。殿內沒有鳳池月的聲音,外頭的聲音,是她在發怒了?畢封暗想道。他等了一陣,外頭聲響沒有如他料想的那般愈演愈烈,反而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中。等了半刻鐘,畢封沒有再按捺,而是一撩下擺起身向外走。
沒有異常。
但是殿外的仙吏們麵色很奇怪。
畢封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抬頭看,發現正殿偌大的匾額消失不見了!他問了幾句才知道是鳳池月拆下來的!錯愕了半晌,他匆匆忙忙朝著仙吏指向的地方跑去,隻見題著“天羽殿”三個龍飛鳳舞大字的匾額,已然掛在了一側的副殿上。至於副殿原先的匾額,正淒慘地倒在地上,無人管顧。
畢封:“……”他設想過各種各樣的場景,就沒想到會是這麼離譜的一幕。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沸騰的情緒儘數壓下去,他大步地邁入殿中,最先瞧見的是主位上一柄清光灼目的劍!它正用劍尖小心地點著墨,在文書上快速地書寫著。那股從劍身上生出的怨念化作凜冽的劍氣盤桓在了殿中,激得四方法陣搖晃不已。畢封毫不懷疑,自己隻要再往裡一步,就會被劍氣穿心。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邁出去的一隻腳,視線順著笑聲落到了鳳池月的榻上。
她正斜靠在榻上玩混沌鏡,不知道看到什麼趣事,笑得前俯後仰,好不自在。畢封陡然覺得,自己就應該給她端上一盤瓜果、一碟瓜子。
“司主!”畢封忍無可忍。
“有事嗎?”被打斷看劇的鳳池月皺了皺眉,很不高興地橫了畢封一眼。而桌上的不敗劍也是嗡鳴了一聲,寒光照眼,森然如雪。一聲劍鳴引動了殿中的劍意齊齊高鳴,那哪裡是一柄劍?是千千萬萬如流星般旋動不已的劍。畢封被那寒氣一照,按壓著門框的手快速收了回來。他不可想被一劍削落手指!
“司主新上任,對我天羽司諸事恐不了解,需要我帶司主巡查一番麼?”
一句話在鳳池月的腦海中轉變成兩個字——乾活。
“不用了。”鳳池月拒絕地很乾脆,她朝著不敗劍瞥了一眼,又說,“這些文書是小吏給我的,我已經批複過了,你抱回去蓋印吧。”
畢封:“……”這是她批複的嗎?當他眼瞎嗎?明明是那柄劍批複的。不過話說回來,東阿主是怎麼訓練法劍的?為什麼她的法劍能替人乾活啊?畢封還沒想明白,一疊文書便如同雪花般散了過來。畢封忙不迭伸手一攝,將它們收攏在懷裡。一直到回去後,他才驟然間想起,匾額的事情他還沒有問。而印綬的事情,鳳池月也沒有提。他準備好的搪塞話語,根本沒有用武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