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是蜘蛛大人在作祟!”
老人嘶啞的聲音撕破夜空,將在場所有人或凝重或慘白的麵目定格在劃分陰陽的破門外,為這場不寒而栗的戲劇更添幾分淒厲。
開啟這扇大門的服部平次沉默著將手中的「鑰匙」垂下立在牆上,步伐沉重地在滿屋絲線的包圍下靠近「蜘蛛」的獵物。獵物早已失去呼吸的權利,全身在透過窗口的月光下冰涼。
“不要進來!這裡可是命案現場。”
“命…命案!”
未曾觸及過的名詞讓武田家的人臉上的惶恐加上了驚異,而在他們還沉浸在震驚中時一起跟進房間裡的柯南和新一,也同時變了顏色,注意起平次的後文。
“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麵寫著「今晚這裡又會有活傀儡成為蜘蛛的餌」……”
“是殺人預告函。”
沒有意料到新一會突然開口,被打斷的平次停頓下來,轉頭看向本就站在自己身側的少年。少年正微微俯身觀察屍體的周圍,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頭等待他繼續說下去。平次看到他眉頭擰在一起,收回目光時又下意識看了一眼蹲在一邊,用手表上的手電筒查看地麵的柯南,隨後才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下去。
“信裡也提到了「又」,這表示以前也發生過命案,我趕到這裡就是為了阻止今晚命案再度發生,沒想到……”
說到這裡平次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憤恨。但在場的武田家幾人顯然已經無暇注意到這些,唯一還保留了說話機能隻剩下龍二。
“你到底是……”
“服部平次,”他終於向眾人介紹起自己的身份,“在關西是個小有名氣的偵探。”
在場勇三的反應證實了他所說的「小有名氣」並非自吹。也許是「偵探」這個名頭給了勇三一些依靠,他成為了第一個注意到進入案發現場另外兩個人的人。
“這個男生和小孩子去裡麵沒關係嗎?”
“喔,無妨,”白白占柯南便宜這種事讓平次心情放鬆了一些,但那個新一的介紹讓他猶豫起來,“因為那個小弟弟是我的助手,至於他……”
“我哥哥是小五郎叔叔的弟子哦!”
在平次還在措辭的時候,柯南將他的話接了下去。餘光掃到被提及的新一,平次發現他雖然露出了一絲嫌棄,但並沒反駁柯南的話。
“總之先報警吧。”看到若有所思的龍二,平次連忙打斷了他的思考,吩咐女傭快去通知警方。
趁著平次在向其他人說明這裡作為密室的理由時,一個人影靠近柯南,在他身後蹲了下來。
“發現什麼了嗎?”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讓沉浸在思緒中的柯南渾身僵直。在回頭看到那張隻能看清大概輪廓的臉時忍不住雙腿卸力,塌坐向一側。
“沒事吧小子?”新一想起來上一次在冰場的時候,他也因為自己突然的搭話被嚇了一跳,但也並沒有直接坐到地上,是因為這次的環境嗎?想到這裡新一伸手搭在柯南頭上,聲音也輕柔了一些。
“我沒事!”柯南笑著說,然後才想起來把手帕包著的東西遞給新一看,“這個圖釘,是我剛發現的!”
看他神色如常,新一才把手拿下,接過手帕觀察起來。
柯南並非害怕這些,隻是這裡黑暗的環境,前不久與組織的接觸,以及身後暫時無法斷言為友的「自己」,會讓他在這時忍不住想起一切噩夢的開端。而剛才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在看到那張臉後,神奇般安心下來的自己,明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明明他覺得那些不可能發生。
“家兄的女兒美沙自己家嫂娟代相繼在這座倉庫上吊,兩個人都發現得太晚,而且身上都是蜘蛛網,死相甚慘。”
那頭已經聊過了「蜘蛛大人」的傳說,說起了武田家的三起自殺事件。在那對母女慘死三年後,也就是前不久,照顧信一的根岸在儲藏室上吊,全身還纏著製作傀儡的線,就像現在他們麵前這樣。
“原來如此,難怪武田家會被村民稱作蜘蛛公館。”聽到新一的話,柯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眯起了眼。
“對了,羅伯他們去的墓地那邊,以前聽說蜘蛛大人經常在那裡出沒……”
柯南同平次臉色不妙地對視一眼,作為大人的平次直接抓住了龍二的衣領命令他立刻帶自己去墓地,可惜可以去往十幾公裡外墓地的唯一交通工具已經被羅伯開走了。
“可惡,偏偏和葉這次沒有帶手機……”
被平次的話提醒到,柯南立刻從兜裡拿出了手機,但有人更先他一步,清脆的手機來電音在寂靜的夜晚裡格外明顯。顧不得打電話的新一,柯南和平次急匆匆地向聲音傳來的庭院跑去,在走出倉庫後,他看到了主屋走廊那邊,正在把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裡的蘭和她身邊的和葉。他同平次長舒一口氣,才注意到身後跟來的、打通蘭電話的新一。
“什麼嘛新一,突然打電話給我又什麼都不說就掛掉…”蘭撇嘴抱怨著,對麵三個人回到走廊後,她才同和葉注意到對麵兩大一小的神情,“怎麼了?怎麼都喘成那個樣子呀?”
“我告訴他們你們去的地方的古老傳說後,他就臉色大變,衝了出去。”從倉庫跟出來的龍二說。
“蘭姐姐,你們這麼快回來了?”仗著小孩子身份,柯南小跑過去,仰頭問。
“突然下起雨,就提早回來了。”
“對呀,羅伯先生說附近的山路經常會土石崩落。”
“是什麼樣的傳說呀?”蘭蹲下來,饒有興趣地問。
“蘭姐姐還是彆聽得好…”
屋外雷聲轟鳴,遠處山穀的雨也擴散到這座蜘蛛公館的上空,將今夜一切都籠罩在雨霧中,誓要將這座宅邸中埋藏的罪孽統統洗刷乾淨。
所有人重新聚集在晚飯的那個房間,前刑警的小五郎在得知案件後酒也醒了大半,在大雨造成山崩,警方無法趕到的現在,挑起偵查的工作。
平次同羅伯借了相機,偵探一行人撐傘重新回到了現場。
“他們三個偵探去就算了,怎麼又要帶柯南啊……”望著雨中的背影,蘭小聲同和葉嘀咕著。
倉庫從三年前事件以來就沒有再使用過,電早就斷掉了,因此所有的偵查都隻能借助微弱的手電光。有平次在場的好處就是柯南可以不那麼顯眼,但壞處也很明顯。
“我覺得那個小窗戶應該有不得開著的理由,是不是?”看到柯南盯著現場唯一可以稱為出口的窗戶,平次湊過去小聲跟他說著。
“不…我聽到窗戶外有蘭的聲音……”說到這裡,他注意到靠近過來小五郎和新一,“還有和葉姐姐的聲音。”
“亂說,她們倆現在應該在房間裡呼呼大睡……”
“不,我也好像聽到了……”新一打斷了小五郎的話,不顧小五郎被反駁後的鬱悶,他看了眼還不及自己腰的小孩,向窗子那邊走去。
老舊的木質樓梯發出吱呀聲,其他三人立刻被吸引過注意力,屏住呼吸,靠在門後等待這種時候會來這種地方的來客。
出乎他們意料出現在那裡的是女傭深雪,她也被從門後閃出來的三人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表示自己是來送吃的的。
“我把吃的東西留在這!”
不等她離去,平次叫住了她,幾個人就在樓梯上坐下,一邊吃著深雪送來的飯團和茶,一邊打聽著武田家的過往。
在武田家最早的事件中自殺的美沙恰好同深雪是好友,她們曾一同在同一所醫院當護士。深雪記憶中的美沙是一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可突然某天,今天的死者信一從醫院回來後,衝著夫人娟代發了好大的脾氣,怒斥她欺騙了自己二十年。想要阻止父母吵架的美沙卻被信一推開,受了重傷,額頭留下了一條醜陋的疤痕。自此美沙變得消沉,甚至辭職回家,經常躲在房間裡哭。
“請問美沙小姐和羅伯先生之間的事你清楚嗎?”新一的聲音從幾人頭頂傳來,小五郎往一邊移動了一下,給他騰出點位置。
待他坐定,柯南從手邊的盤子裡隨手拿了一個飯團,經小五郎的手遞給了新一。他向小五郎隨口道謝,目光看向回頭衝自己笑著的孩子,也說了句謝謝。
深雪幫他也倒了杯茶,繼續說下去。
三年前山崩時,美沙發現了拍照時被崩落的土石壓住,重傷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的羅伯。因為那天醫院擠滿了受傷的患者,美沙便在羅伯接受治療後把他帶回了這裡。羅伯並不會寫日語,所以同美沙交流時,都是用羅馬字的方式筆談。等到他可以開口說話後,除了老夫人,整個武田家都和他相處得很好,而美沙也重新開朗起來了。
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羅伯離開後的兩三天,美沙就在這裡自殺了,接著是娟代。而原本很喜歡羅伯的雙胞胎也突然開始說奇怪的話——是羅伯殺死了美沙姐姐,在那之前,她們曾經和根岸有過對話。
至於前不久死亡的根岸,發現他的是從聚會中先行回來煮晚飯的陽子,當時深雪正跟一手掌控家中經濟大權的信一去超市購買晚餐材料。
最後,小五郎問了她哪裡有上吊的繩子和操縱傀儡的釣線,一行人在她的帶領下離開倉庫,向儲藏室的方向走去。
新一跟在小五郎和深雪的身後,柯南等平次關了門後才和他並排走著。
“我說工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