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律所後,舒黎坐在辦公室裡,手上轉動著一隻鋼筆,腦子裡卻全是肖昀。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舒黎才回過神。
助理小周端著一杯紅茶進來,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李主任說您不喜歡喝咖啡隻喜歡喝茶,我就給您泡了杯茶,您嘗嘗。”
“謝謝。”舒黎笑著拿過聞了聞,喝了一口,誇了一句,“很香。”
小周立刻笑彎了眼睛。
舒黎看著眼前這個乾乾淨淨的女孩子,放下杯子問:“你剛畢業?”
“嗯,今年剛從A大畢業。”
“我也是A大畢業的,說起來算是你學姐。”
小周很機靈,立刻改口叫了聲學姐。
舒黎笑著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A大法律專業在國內排名靠前,你又能順利進入慧達律所,說明你自身條件很優秀,隻要好好努力,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小周靦腆地笑了笑:“謝謝學姐的鼓勵,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不過我剛畢業,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尤其是知識產權領域,以前接觸的少,以後還要向學姐多學習。”
舒黎搖搖頭:“我呀,就是占了入行早的便宜,這個領域在國內專業律師相對較少,不過隨著政策引導,大家也越來越重視,知識產權法院的案子不知道都排到哪年去了,所以選擇這個方向也不愁發展。”
小周一聽立刻高興了:“以後在工作上,希望學姐能多提點提點我。”
“這個方向不難,比刑訴和民訴要簡單很多,主要是靠經驗累積,隻看相關法律規定不夠,要從最基礎的審查標準入手。”舒黎端著茶起身來到窗前,看著馬路上縮小來往的車輛,“我過兩天會請一個原來在國知局審查處工作過的老師過來,到時候你跟著一塊去見見。”
“謝謝學姐。”
小周高高興興走了,舒黎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孫老師,您好,在忙嗎?”
“您這是能者多勞。”
“我啊,最近來了A市。”
“對,這次商標節在A市舉行,而且正巧碰上了一個案子,我就提前過來了。對了,這次商標節您參加嗎?”
“那正好,萱萱不是放暑假了嘛,您正好可以帶孩子一起過來玩玩,您如果不嫌棄,我就給您當個向導...”
打完電話後,舒黎靠坐在椅子上,開始琢磨著如何開始第一步,她當時在方案上留下一個方案二卻沒有明說,隻要肖昀不傻就應該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麵來講,他應該會私下聯係她吧。
晚上下班時,A市的一個老同學於北然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她來了A市就給她打電話,約她一起去酒吧坐坐。
舒黎本就沒什麼事兒就答應了。
晚上九點半,舒黎穿了一條簡約的黑色魚尾連衣裙,打車去了於北然發來的酒吧地址。
一進門,舒黎就被閃爍的燈光和強勁的鼓點震得頭暈眼花。
舒黎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想,可能真是上了年紀,十八歲那會兒她就愛熱鬨,可現在眼看就奔二十八去了,多少有點兒吃不消。
舒黎的目光從喧鬨的舞池中掃過,體內不安分的因子隱隱躁動。
幸好隻是躁動,最終還是放棄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這要是真蹦兩場,說不好就爬不起來了。
在服務員的指引下,舒黎上了二樓包間。
推開門,包間坐了七八個男男女女。
於北然坐在中間,吊兒郎當地摟著個眼生的女孩和朋友侃大山。
發現門開了,於北然立刻扭頭看過來,見是她,於北然眼睛一亮,立刻齜起一口大白牙站起身,熱情地朝她張開雙臂,準備給她來個老同學會晤的友誼之擁。
舒黎伸手一根手指,嫌棄地把人戳開。
“呦,舒大係花不給麵子。”
“去去去,抱你女朋友去。”
“女朋友天天都能抱,係花卻是錯過了這次就沒機會了。”
“你得絕症了?”
上學那會兒兩人一個班,舒黎本就是個不安分的,於北然又是個愛玩的,經常攢局叫上她一起,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所以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你怎麼說話呢,小爺我身體犇棒。”
“彆貧了,再鬨下去小心回家跪鍵盤。”舒黎笑著白了他一眼。
於北然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認真打量了她一眼,不過一條簡約的黑色魚尾連衣裙,連多餘的裝飾都沒有,可穿在舒黎身上襯得她更加明豔勾人。
於北然忍不住感歎:“係花就是係花,奔三的人了,還這麼水靈,這走出去,你那副前男友撲克牌可就集齊了。”
二十七歲的舒黎一聽這話差點兒沒忍住上腳踹他。
於北然見她不高興了,這才賠笑推她上前,向他朋友介紹:“這是我老同學舒黎,A大法律係高材生,也是係花,當年A大無數男生拜倒在她裙下,今天能和她一塊喝酒,算你們有福了。”
坐著的另外幾人跟著起了個哄,舒黎大大方方與大家打了個招呼,婉拒了於北然的邀請在唯一一個落單的男人身旁坐下。
於北然身邊坐著的女孩子朝她友好地笑了笑。
舒黎也回以禮貌一笑,心裡卻在可惜,這個女孩兒看起來乾乾淨淨,怎麼就看上了於北然這麼個花花公子。
出神間,一隻晃著棕褐色液體的玻璃杯遞到她麵前,而握著杯子的那隻手相當漂亮,冷白皮,骨感卻不乾瘦,手指細長均勻。
舒黎突然對這隻手的主人產生了一絲興趣。
她借著接杯子的動作,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年紀和她差不多,高高瘦瘦,長相很斯文,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穿著灰色襯衫,領帶被扯得有些鬆。
見她看來,男人不躲不閃,反而勾起嘴角,明顯是對她也有幾分興趣。
舒黎挑眉,給了他一個精準定位——斯文敗類。
男人伸手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江既明,很榮幸能認識舒律。”
舒黎笑著回握了一下:“夜皎皎兮既明,很好的寓意。”
江既明失笑:“我還以為你會說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舒黎抿了一口酒:“明謀善道之人皆擅自保,也不錯。”
江既明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與她的杯沿輕碰:“舒律不愧是律師,口才了得。”
“江先生過獎了。”舒黎笑著舉杯朝他示意了一下喝下一口。
江既明聽了這個稱呼,微微皺眉,半開玩笑道:“我現在勉強還算得上風華正茂,叫江先生顯得年紀有點大,我應該比舒律略大點,不如舒律跟北然一樣叫我一聲江哥吧。”
“好啊,那江哥也彆叫我舒律了,直接叫我的名字舒黎就行。”
“舒黎,疏離,有點疏遠。”江既明喝了口酒,含在嘴裡,半晌咽下,似呢喃低語一般叫了一聲:“阿黎,這樣叫你可以嗎?”
舒黎輕笑道:“江哥都這麼說了,自然也不能顯得太生疏。”
昏暗的房間,兩人默默對視,雖然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卻平白生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曖昧。
隻是兩人誰也沒有越界,默契地保持初次相識的尺度卻又不顯得生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漸漸聊到了工作上,舒黎這才知道江既明是做快消品的,這方麵對知識產權需求也不小,兩人便加了微信又互換了聯係方式,約定改天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於北然見舒黎一直和江既明聊天,起身晃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一手摟著江既明,一手舉著酒杯硬要和舒黎碰一個。
舒黎橫他一眼:“我酒量不好,喝多了明天就不能上班了。”
“那怕什麼,反正律所是你的。”
“我隻是合夥人之一,還是要上班的。”
“我不管,咱倆一年多沒見了吧,今天必須乾一個!”
江既明突然起身截過舒黎舉在半空的酒杯,一仰頭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隨手把杯子往桌上一扔,發出啷的一聲。
“行了,我替阿黎喝了。”
包間裡的人都看了過來,見狀紛紛起哄。
“呦?”於北然眼睛一眯,曖昧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行啊,江哥,好樣的,舒大係花,你們倆這是...”
“人家阿黎是律師,必須保持清醒。”江既明解釋了一句,看向舒黎的眼神暗藏笑意,帶著一種很隱蔽的勾人意味。
“謝謝江哥理解。”舒黎桃花眼微眯,笑著領了他的情。
於北然不滿地嚷嚷:“替人擋酒一杯不夠,怎麼也要三杯!”
江既明敲了敲他手中的杯子,哼笑著提醒:“你先把你這杯喝了再說。”
一堆人吵吵嚷嚷開了,江既明的目光穿過喧囂若有若無地落在舒黎身上,舒黎也抬眼和他對視,飛揚的桃花眼中帶著絲絲笑意,果然,江既明眼中的笑意更盛。
這種成年人之間的小曖昧還是很適合調劑乏味的生活,所以舒黎並不排斥。
晚上十二點,眾人散了,舒黎跟在最後往外走。
走在前麵的江既明刻意放慢腳步,等她跟上後,與她並排而行:“你住哪?一會兒怎麼回去?”
“我住銀豐大廈公寓,準備打車。”
“我送你吧。”
舒黎笑著朝他眨眨眼,故意道:“交通法第九十一條規定飲酒後駕駛機動車的,處暫扣六個月機動車駕駛證,並處一千元以上二千元以下罰款。”
江既明一愣,旋即忍不住低笑出聲:“阿黎果然熟知法律條文,看來以後我得多和你溝通溝通,爭取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那可得交學費。”
“這個學費必須交,今天就請阿黎委屈一下,讓司機開車,下次我給你當司機抵一部分學費,怎麼樣?”
“那就麻煩江哥了。”
在酒吧門口,一幫人喝得醉醺醺的,相互道了彆後,舒黎跟著江既明上了一輛黑色奔馳商務車。
坐在經過改裝的智能航空座椅上,舒黎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江既明問:“困了?”
舒黎點點頭:“喝了酒確實有點困。”
江既明伸手在她椅子上按了一下,將靠背後放,隨後又伸手打開經過改裝的全景天窗。
“今晚夜色不錯,看看星空,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這車改裝得不錯。”舒黎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透過天窗看向夜空。
“做生意經常到處跑,自然不能虧待自己。”江既明拿出一瓶酸奶插上吸管遞給她,“喝點吧,我先前讓司機買的,無糖,不用擔心有負擔。”
舒黎這下當真忍不住挑了挑眉,這個江既明還真是細致貼心,如果不是她此行有了彆的目標,可能真會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