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進了咖啡廳報了桌號，服務員帶著她往裡走去。

咖啡廳挺大，傾向於沉穩簡約的商務風，店裡零星坐了幾桌，都在輕聲交談著。

來到角落一個木格隔斷前，服務員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舒黎點點頭，繞過隔斷走過去。

四把棕色藤編椅子上放著厚厚的乳白墊子，中間是一個圓桌，坐了兩男一女。

沒有看見上次那個知識產權代理公司的李經理，舒黎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於副總起身打招呼：“舒律來了。”

舒黎客氣地叫了一聲“於總”，然後於副總開始介紹，那個年逾五十看起來十分嚴肅的男人是他們公司的總經理姓趙，女的看起來比她稍大些是公司商務部副總姓王。

幾個人打了個招呼才坐下。

於副總客氣地問了她喝什麼，這一次他的態度上次見麵好太多了。

舒黎要了杯拿鐵。

接下來就進入了每次都必不可少的暖場環節——商業互捧。

“舒律不僅長得漂亮，還年輕有為。”王總先是誇了舒黎兩句，然後又佯裝感歎對趙總說，“如果咱們公司的員工都能像舒律這麼能乾就好了。”

那位趙總靠坐在椅子上掃了舒黎一眼，嘴角微微下壓：“舒律這樣優秀的人才如果放在咱們公司可就太屈才了！”

舒黎輕輕挑了下眉，火氣不小。

舒黎淡笑道：“論經驗、資曆我都是在座諸位中最淺的，實在當不起諸位的誇獎。”

趙總哼笑了一聲：“舒律太謙虛了，你可是個博聞強識的人呀。”

舒黎品了品他的話，大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博聞強識不敢當，隻是受家裡影響，偶爾會看些畫展。”

這也算間接表明了她為什麼會找出法國畫家的十幾年前的畫作來指出他們logo侵權。

趙總喝了口咖啡，大概咖啡太苦，他的表情有些勉強：“我聽說舒律此次給我們公司和關聯公司一並做了知識產權疏漏排查？”

舒黎笑了笑：“職責所在。”

正好服務員來送咖啡，舒黎順手接過，放到桌上。

趙總噎了一下，再度開口，語氣微酸：“旭鷹集團能請到舒律出麵接下這個案子，確實很有遠見，如果我們也能早點認識舒律就好了。”

一旁的王總監立刻打圓場：“現在認識舒律也不晚，不是有句老話嘛，不打不相識，今天舒律既然能過來，以後就算是朋友了。”

她的語氣裡多多少少帶了點暗示的意思。

舒黎隻當沒聽出來，抿唇一笑：“王總監真是抬舉我了，能認識三位這樣優秀的前輩是我的榮幸。”

眼見著話茬遞來舒黎就是不接，對麵三人也知道再這麼繞圈子下去就和驢拉磨沒什麼區彆，一圈又一圈，根本轉不完。

王總監率先引入正題：“舒律此行的目的是想談和解，說白了就是希望我們主動撤回對Jasmine公司主商標提出的無效宣告吧？”

舒黎抿了口咖啡，微微蹙了下眉，一股糊味，果然是喝不習慣。

“從貴司和委托人雙方利益出發，這是共贏的局麵。”舒黎放下咖啡，“不過這件事就像買東西一樣，買賣雙方都拿出誠意才能達成交易。”

於副總笑嗬嗬接話：“既然是像買東西一樣，那麼賣方總得先標個價吧。”

“於總這句話說到了點上了。”舒黎認同地看著他，“主動權在誰手裡，誰就是賣方，那麼賣方現在是不是也該先透個價？”

趙總瞪了於副總一眼，於副總笑臉一僵，尷尬地摸摸鼻子不說話。

趙總黑著臉，忍氣道：“舒律不愧是律師巧言善辯。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就攤開來說吧。”

接下來趙總的話倒是在舒黎意料之中，說白了，對方就是想給Jasmine公司使個絆子，成功了正好打壓競爭對手，不成也沒什麼損失，和解了，還能訛一大筆錢，怎麼也不虧。隻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舒黎，還揪住了他們的小辮子。

趙總說完，輪到王總監，勸她什麼“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還給她塞了個紅包，並且暗示事成之後另有答謝。

舒黎手指按著紅包，憑手感來看應該是支票，舒黎心中暗暗感歎，還真拿錢砸她啊，不知道有多少，可惜了，也不能拆開看看。

舒黎原封不動把紅包推了回去：“王總監，實在不好意思，我和旭鷹集團有合同在先。”

王總監衝她擠眉弄眼，勸她：“這就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沒彆的意思。”

“這可是違背了律師的職業操守，我真的不能收。但是我可以給你們透個底，貴司剛剛報的和解價格旭鷹集團不可能接受。我接受過不少委托進行和談，即使委托人處於劣勢，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八位數的和解價格，何況上次我給於總看的隻是其中一項，我建議貴司慎重考慮一下。”舒黎臉上掛著禮貌的笑，但是語氣卻並不算客氣。

被拒絕了，對麵趙總的臉拉得老長：“舒律這是不給麵子？”

舒黎輕笑一聲，不軟不硬道：“趙總這是說得哪兒的話，我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走出咖啡廳已經五點了，舒黎拿出手機看到肖昀半小時前給她發了條消息說今晚要和幾個朋友吃飯，問她方不方便過來。

舒黎看了眼肖昀發來地址離她這兒也不是很遠，想了想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