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無知看客的形象演繹得生動真實,她彎腰摸了摸深灰色床單,讚了句“順滑”,然後乾脆坐了下來,像在宜家測試床墊柔軟度那樣上下顛了顛,讚了句“舒適”。
怕弄臟他的床,她隻敢坐在角落,沒一會兒就站了起來。
可是,到底還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坐到了他的床上。
雲深仍站著不動,視線罩著她,似笑非笑的。
溫柚有點懷疑這是個昏招了,但她現在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懸浮桌也不錯,很結實,還有這個壁櫃,質感很好的樣子……”
什麼都很好,但她不能住,隻得話鋒一轉,道,“就是有點太大了,空蕩蕩的,我一個人住肯定會害怕。”
……
等一下。
她好像說了很奇怪的話……
“這樣啊。”雲深點了點頭,“那你想幾個人住?”
溫柚差點嗆到:“我……咳咳……我選擇不住這間,我去看看彆的。”
她腳步倉促,與雲深擦肩而過,終於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走到過道上,溫柚長舒了一口氣。
摸摸發燙的後脖頸降溫,她轉進主臥旁邊朝南的次臥,看了一圈,和另一間朝西的次臥對比,最終選了朝南的那間。
房間不僅寬敞整潔,獨立衛浴帶浴缸,景觀更是開闊,從窗戶能遙望到江邊,溫柚非常滿意。
接下來就要討論房租了。
溫柚來到客廳,正好碰到雲深從餐廳走出來。
她還有些尷尬,但雲深好像完全忘了那茬,拎著一瓶礦泉水,隨口問她:“喝水嗎?”
溫柚:“喝,謝謝學長……”
……
謝早了。
溫柚回答的時候,雲深揚起右手,作勢要把礦泉水扔給她。
溫柚和雲深有一陣沒見了,忘了他是個什麼德性,她竟然真的舉起雙手去接。
看到她抬手,他忽然就垂下胳膊,惡劣地把礦泉水擱到了桌上。
溫柚報以微笑。
這招他從高中就開始玩,假裝要扔東西給彆人,逗彆人抬手去接,對方要是抬手了,哎,那他就不扔;對方要是沒抬手,他一準丟過去,砸人家一個腦殼開花。
一個字,就是欠。
被作弄了下,溫柚的心情倒是放鬆不少。
她坐在客廳吧台喝了口水,做好了心理準備,問雲深:“學長,房租怎麼說啊?”
雲深:“你之前房租多少?”
溫柚:“四千。”
雲深輕描淡寫道:“那就四千吧。”
溫柚張了張嘴,想說這也太低了,她之前的房子客廳很小,沒有乾濕分離的浴室,連電梯都沒有,才是這個價。
轉念一想,學長這房子本來就不怎麼住,他也不靠租房子賺錢,朋友之間一點錢計較來計較去的,沒什麼意思。
況且,真論市場價,她又付不起萬把塊的房租。還是默默占著便宜,彆吱聲吧。
雲深:“沒問題的話,我晚點弄個電子合同發你。”
溫柚強壓下唇角笑意:“沒問題,一點問題也沒有。”
“我後天去北城了,搬家的事兒你自己弄一下。就算在申城,我也不常住這兒,房子你怎麼捯飭都行。”
說到這,雲深像想起什麼,瞥她一眼,故意放慢了語速,道,
“你要實在想捯飭主臥,也行。”
溫柚:……
我不是,我不想,您可彆自作多情了。
溫柚強咽下吐槽的話,沉穩地點了點頭。
看房之旅就此結束,溫柚在門鎖上錄入了指紋,當著雲深的麵,把密碼改成了今天的日期:230309。
時近傍晚,餘霞漫天。
雲深說送溫柚回家,兩人一道坐電梯到了樓底。
他又接了通電話,信步走在前麵。
溫柚望著他的背影,高瘦又挺拔,夕陽傾瀉而下,流光溢彩地罩著他,透著股不真實。
這通電話很快結束,溫柚聽到零星詞句,走過去問他:“學長,你要去科學院中心嗎?”
雲深:“嗯。”
溫柚:“那裡和我家何止不順路,南轅北轍了都。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雲深走到車旁,不緊不慢道:“沒關係。”
溫油彎了彎眼睛,裝作客氣的樣子。
心裡自然更想坐他的車。
但她還是稍微推辭了下:“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一邊說,人已經跟著他往路虎那兒走。
“也行。”雲深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說罷,他拉開駕駛座車門,長腿一邁,乾脆利落地坐了上去。
幾秒後,霸氣的路虎攬勝在溫柚麵前從容駛過,絕塵而去。
溫柚雕塑似地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她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絕世大聰明。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