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回縣城稟明吳大夫和吳小姐,但耽擱這麼久,天徹底黑了,趕夜路太過危險,車夫不願意冒這份風險,再三勸阻。再有大江勸道:“表姑娘生在上河村,長在上河村,離了這兒能去哪?最多躲在嘉和鎮罷了,您不如先雇人去嘉和鎮找找?若是找到了,就不用驚動老爺和小姐了。”
吳大姑沉思片刻,采納了大江的提議,隻是覺得他辦事不行,不想用他,便趕他離開,“你們先回去休息,明早天一亮就回吳家。”
說完,又請村長喚來村裡的青壯年幫她尋人。村長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真擔心蘇暖的安慰,當即應下,連自家半大的孫子都喊來了。
一行人折騰到深夜,無功而返。
第二日天未亮,屋外卻白茫茫一片,原是半夜又開始下雪,雪花飄落,現下也沒停。
車夫看著能末過他膝蓋的雪地很是為難,“這麼大的雪,根本趕不了馬車。就算勉強到鎮上,也去不了縣城。”
吳大姑不是那等不知事的,陰著臉看了許久,無奈決定等雪停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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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候的吳家,也沒人追究吳大姑他們還沒回來這件事了。
原是蘇山處理綠兒的事在吳小姐的推波助瀾下傳遍整個縣城。
蘇山讀書時,曾與同窗去那風月場所紅袖添香,因他樣貌不錯,還有些才情,也有幾個逢場作戲的紅顏知己。
風月場所的姑娘沒有未來,運道好的被恩客看中,做了富人妾。聰明些的,攢了銀子贖身,找個老實敦厚的男子成婚做正頭娘子。
與蘇山相好過的春梅正是前者,她被府城一位商人看中,納進門做妾,本是姑娘中運道極好的,不成想那富商跑商時遭遇意外去世,她被恨極她的大婦賣給了人牙子。
大婦道她最會伺候男人,指明了要把她賣到最下等的妓院。
大婦心狠,還摳門,借這個由頭,多要了十兩銀。
那牙婆本就不樂意,回去越想越虧,正巧跟春梅一個院裡出來的姑娘聞訊來贖她,牙婆懶得多問,摟著銀子樂嗬嗬放了她的身契。
隻是,春梅再不敢留在府城,就回了縣城。彼時蘇山剛與吳小姐成婚,正苦惱吳小姐不貌美,還霸道,又遇溫柔貌美的舊情人,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廝混到一起,蘇山還艱難地擠出些銀子,賃了個小院給春梅住,方便兩人相會。
吳大夫一直防備著蘇山,但架不住他嘴甜會鑽研,雖然沒能直接插手吳家的生意,撈到錢,但卻走通了醫館采買藥材的路子。
他被吳小姐看得緊,苦於手頭沒錢沒人,一想到要將這麼好的發財機會讓給彆人,心疼地抽抽。這些話不好說給旁人聽,與春梅溫存後,一股腦倒給了這個隻能依附他生存的女子。
春梅看似嬌弱,卻不是個單純的,自個兒暗地裡合計了一番,待蘇山再來尋她,就發現她在府城的親大哥因家裡遭災,拿著僅剩的幾十兩銀來尋她這個妹子。
她大哥老實憨厚,對蘇山這個讀書人極為尊敬,蘇山略微考察一二後,將采買部分藥材的路子交給了他,暗地裡給自己撈錢。
因這幾年間,對方一直老老實實做事,蘇山逐漸放鬆警惕,不再跟進采買,隻管拿錢。
就在蘇山去上河村時,春梅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想著吳小姐膝下隻有個女兒,而她肚子尖尖的,懷的八成是個哥兒,便想借此進吳家做個正兒八經的妾,不再做沒名沒份的外室。
她想得挺美,這個男孩要是繼承了他爹的才學,沒準以後能讀書考科舉,給她掙個誥命回來,乍然聽聞綠兒的事,把她嚇了一跳。
思慮再三,怕打了這個孩子再懷不上,還怕蘇山不念舊情將她發賣,索性同謊稱她親哥的相好的收拾了家當跑路。
也是巧了,他們剛跑走兩天,有先前來吳家醫館看診的人找上門來,道他們治死了人。醫館的人以為他們訛錢,特尋了捕快來拿人,卻陰差陽錯的被查出來醫館的部分藥材有問題。
這麼大的事,醫館管采買的人兜不住,將蘇山給供了出來。
蘇山也兜不住,將春梅二人供出。
衙役們循著蘇山給的地址撲了個空,找不到春梅二人,蘇山脫不了罪。一時間,吳大夫和吳小姐都不知應先處理藥材的事,還是先想辦法把蘇山撈出來了。
這邊大雪封路,走了沒多遠的蘇暖一行人也遇上了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