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酒吧,喝太多了,我就在巷子口那靠了會兒,有一群男的好像在巷子裡麵打架,他們完事出來的時候,有個男的跟我搭話,酒喝多了,有點上頭,也沒聽清他說的什麼,就看著他嘴一張一合,我突然就特彆想親他,然後就親了…”
郤逸腦海裡浮現出那畫麵,隻是一霎,他不敢多想。
沈安繼續說:“之後也不知道怎麼的,半推半就,好像是在廁所吧,順其自然就做了,之後腦子更暈了,之後也不知道怎麼悠回去的,醒來時手裡還抓著這瓶酒。”
說著他衝郤逸揚了揚手裡的酒,語氣不知是失望還是不甘,“應該是那男的留下的。”
郤逸滿腦子都是“未成年人保護法”。
他問:“他會不會有…”
“艾滋?”沈安岔著腿坐在床邊,啤酒瓶在雙手間來滾動著,“不知道,網上說,有破損的話才比較容易得,我自己檢查過,應該沒有…”
“要是裡麵破了怎麼辦?”郤逸打斷他。
沈安停了手上的動作。
“跟你爸說過嗎?”郤逸知道他肯定沒說,他隻是想建議他跟他爸說。
“我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得病了,他也隻會讓我自生自滅。”
“我借你錢,周末去醫院檢查一下。”郤逸從內兜裡拿出一百塊錢。
“不去,反正得了也治不好。”沈安把啤酒瓶放在床邊,轉身抬腿上了床。
郤逸起身走到沈安床前把一百塊按在他枕頭上,說:“我不信你真不怕,要是真得了,就早點治,彆人不管我們,我們自己要管自己。”
沈安愣愣地看著郤逸,張了張嘴又沒發出聲,點了點頭,把錢押在枕頭下。郤逸回床鋪躺下後,他才開口說了句:“等下周我爸給生活費了,我就還你。”
周末,沈安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他還在“窗口期”內,讓他下個月再來。
這一個月沈安明顯沒有之前活躍,郤逸也是提心吊膽,每天睡前問候沈安的身體狀況逐漸成了習慣。
初篩,一次陰一次陽。
沈安連著吐了三天。
三個月後複查。
萬幸結果為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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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某天,郤逸突然收到沈安發來的消息,說要來照顧他的生意。
郤逸回他:彆來,錢又不進我口袋裡,都喂給那狗日的老板了。
彭年不知道什麼挪到了郤逸身後,踮著腳,勾著身子。
“乾嘛呢?”
郤逸嚇了一顫,趕緊把手機放回圍裙的口袋裡。
“你小子不會在說我壞話吧。”彭年捏住郤逸的後脖頸。
“郤逸…”沈安和一個小女孩站在奶茶店門口。
“你…”
彭年鬆了手,吭吭哧哧了半天,交代了句:“我去準備材料,你在這先頂著。”
“人家都還沒點,你準備什麼?”郤逸轉頭看了眼正往後門跑的彭年,小聲罵了句“什麼玩意兒啊”。
他剛想開口問沈安要什麼,發現沈安正望著後門出神。
“他就這樣,狗賊一個。”郤逸說。
“哦。”沈安回過神,轉頭問身邊的小女孩,“小瑤,你想喝什麼?”
“珍珠奶茶。”
“兩杯珍珠奶茶。”沈安一邊說一邊把錢遞給郤逸。
郤逸接了錢,把小票遞給沈安,之後走向備餐台。
“第一次知道你居然還有妹妹?”郤逸往兩個杯子裡各加了半杯珍珠。
“表妹。”沈安回答。
“哦,你們等會要去哪玩?”郤逸憑借著肌肉記憶,準確把控著接奶茶的時間,杯滿而不溢。
“不知道,她爸媽在打麻將,閒她吵,讓我帶她出來轉轉。”
“哦哦。”郤逸手上沒有停,“打包嗎?”
“不用了,現在喝。”
郤逸幫他們把吸管插好後,遞給他們。
“你什麼時候下班?”沈安問。
“晚上十點。”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休息了聯係我。”
“嗯。”郤逸在圍裙上擦了擦剛插吸管時不小心溢到手上的奶漬。
沈安走後不久,彭年從後門探出頭,輕手輕腳地走到備餐台。
郤逸瞥了他一眼,“回來的挺及時啊。”
“還不是你手腳麻利,我一回來你就弄完了。”彭年笑著說。
郤逸“嘁”了聲。
彭年挺直身體,“你嘁個屁,老子是老板,我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乾了。”郤逸取下圍裙,扔在收銀台上。
“郤哥,彆呀,現在正是旺季。”彭年一邊說一邊把圍裙掛回郤逸脖子上。
“加錢,一天120。”
“郤逸,你彆…行。”
郤逸哼笑了下,他也沒想到彭年能同意,畢竟加工資這事他提了小半年一直沒成。
“問你個事啊。”彭年突然壓低聲音。
“什麼?”
彭年又開始扭捏,郤逸看得直皺眉。
“你問。”
“剛剛那個是你同學?”
“嗯,怎麼了?”
“沒什麼,就問問,他叫什麼?”
郤逸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他盯著彭年眼睛。
彭年側頭避開他,“你不要這樣看著我,瘮得慌。”
郤逸緊逼,“酒吧巷子口那個男的,不會就是你吧。”
“什麼巷子口,我聽都沒聽過。”彭年又準備往後門奔,郤逸拉住他。
“你跑什麼。”
“我沒跑,我…上廁所。”彭年掙開郤逸拉著他胳膊的手。
郤逸沒說話,隻是盯著他。
彭年“嘖”了聲,仰頭歎了口氣,“行,我承認那人是我,但那又怎麼樣…”
“你什麼意思?”郤逸向彭年進了步。
“你情我願,並且是他先主動的。”
彭年從圍裙口袋裡摸出根煙,叼在嘴邊,正在褲兜裡找打火機的時候,郤逸突然伸手把他嘴裡的煙拔出來,扔了出去。
“你他媽抽風吧,老子的煙他媽十好幾一根。”彭年趕緊跑出去把煙撿回來。
“你他媽才是抽風,老子不乾了。”郤逸把圍裙扔在地上。
“愛乾不乾,你今天要是走了,這個月的工資也彆想要了。”
郤逸來了脾氣,“我上勞動局告你。”
“那局長就是我大舅,你告個魂。”彭年按下打火機,點了煙。
郤逸僵在原地。
彭年走過來,把地上的圍裙撿起來,遞到他麵前,揚著嘴角眯著眼,語氣儘是勸慰,“都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