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吃糖。”
穆時剝開另一塊糖,塞進嘴裡,皺了皺眉。
“師姐你彆吃,這糖齁甜,除了甜就沒有彆的味道……好歹也是出身於賀蘭家的公子哥,怎麼不吃點好的?”
“等會兒咱們去買些好的。”
景玉沒忍住笑,她寫好了藥方,遞給在藥櫃前忙碌的學徒,
“麻煩按這兩個方子抓兩服藥。”
她們拿著藥包離開藥鋪時,藥鋪裡的學徒正在整理賀蘭遙用於看診、開方的那張桌子。少年大夫因為剛剛那一茬沒了心情,說要緩一緩,明日再繼續診病。
壯漢還沒走,留在原地攙扶著老人。他已經冷靜下來了,一張臉憋得通紅,正愁著該備些什麼禮物,去給小大夫道歉。
景玉打量著壯漢,感慨道:
“這身板……也幸虧賀蘭公子練過。”
穆時點了點頭:
“行醫之人都應該練一練,不止能保護自身的安全,還能讓患者聽話。”
“讓患者聽話?”
景玉驚愕,連連擺手,
“不,武力逼迫是不行的。”
穆時完全不覺得有問題,滿不在乎地說:
“對醫修和病患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治病。隻要能治好病,管他什麼武力逼迫還是道德綁架呢?”
緊接著,穆時搬出了一個生動的例子。
“師姐,你想想決明子。”
穆時眼睛裡寫滿了真誠,說,
“修真界舉世皆知的醫患和諧,你猜為什麼這麼和諧?當然是因為他曾是個戰功赫赫的劍修。”
“修真界欺軟怕硬之人不在少數,當他們對‘打不過對方’這件事有明確的認知時,就會老實很多。”
“當一個醫修醫術足夠高明,而患者得的又不是不治之症,那麼治療途中會出現的最大的意外,多半是來自患者自己。”
穆時掰著手指頭,列舉患者的不靠譜,
“不配合針灸,不按時吃藥,亂吃補品,食用發物……”
景玉無話可說。
穆時說的是歪理,但這歪理完全符合修真界的現況。
而且,景玉必須得承認,自己有時候也很想擁有劍修的武力,暴揍不聽話的患者。
她們一路溜達回雲府。
景玉在路上給穆時買了些糖。
穆時不吃花生,無緣品嘗白城有名的酥心糖,就買了些糖丸,是用碾碎的黑芝麻和幾味常見的對身體好的藥材搓的,吃起來很香。
她們到雲府時,先前交代準備的大多數招魂用的東西都備好了,隻差百家燈,百家燈收集起來有難度,雲氏的仆從正在白城一家一家地敲門討要燈油。
景玉翻了個丹爐和藥缽出來,坐在院子裡,將藥材丟進丹爐裡去煉,煉一會兒後又取出來搗粉。
穆時也在做自己的事情。
她坐在屋頂上,研究雲氏的禁製,打算將破損的禁製改換修補。她拿著一打繪好了符咒的黃符紙,符紙在她身邊飄起,被靈力引導著改換方位,形成不同的禁製陣法。
景玉把倒好的藥粉攙上碳灰,在香爐裡點燃,放在雲臨床邊。
她再一次把腕探查雲臨的情況,片刻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沒有好轉,隻是拖延了時間而已。”
秋香聽見壞消息,越發地焦急,可她深知焦急也沒用。小姐昏倒後,她日日都是焦急的,可小姐並沒有因此而醒轉。
就在這時,院門被敲響了。
“仙君稍等,我去瞧瞧。”
秋香抹掉眼淚,正要往外走。
但來人有些急切,沒等秋香開門,就已經推開院門,走進了院子裡。
秋香茫然道:“賀蘭公子?”
“秋香姑娘,我聽聞你家小姐散魂,我這裡剛好有……”
賀蘭遙從袖袋裡拿出一方折好的紙。
但沒等他細致說明情況,他就感覺一股巨力拉住了他的領口,將他朝主屋那邊拖,賀蘭遙打了個寒噤,寒天裡被拽開領口灌冷風的滋味可不好受。
賀蘭遙抬起眼,瞧見了從屋頂跳下來的穆時。穿著一身翠色衣裙的仙君,正朝他伸著手,很顯然,隔空拽賀蘭遙衣領的就是她。
賀蘭遙右手一甩,一把折扇從袖子裡落入手中。就在他連滾帶爬地跌向穆時,領子即將真的被人拽住的時候,他用手中的扇子架住了穆時的手。
少年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後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穆時蹲下身,右手扼住了賀蘭遙的脖頸。
景玉連忙喝止:“穆師妹!”
“我應當做什麼沒有得罪仙君的事情吧?為何突然拳腳相向?”
賀蘭遙擰著眉,和穆時對視,
“這就是太墟仙宗對待凡人的方式嗎?”
穆時居高臨下道:
“你真好意思說自己是凡人,我可沒聽說過哪個凡人,能輕易穿過大乘期修士的禁製。”
她在以這間院子為中心,嘗試布置新的禁製,還沒調整禁製的出入條件。
然後賀蘭遙就推開院門走進來了,他穿過了禁製,而用來布置禁製的符紙沒有絲毫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