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人魔混血。(捉蟲)……(2 / 2)

“碧闕劍這劍,就先不說劍身有多好認了,無刃劍,獨一無二。它的劍鞘和劍柄也被臨摹,畫在兵器譜上了。”

穆時抱著劍歎氣,

“我帶著這劍出門,誰都知道我是穆時,沒隱私啊。”

好吧,這的確是個問題。

看不慣曲長風的人肯定很多,要是他們知道穆時的行跡,說不定會想方設法地加害她。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就算是大乘期,可能也會栽在陰招上。

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賀蘭遙總覺得以後還是她算計彆人比較多。

景玉拿著《鴛鴦集》,抬頭看著天,有些出神。

“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景玉摸著書封,

“書上說,鏡觀佛子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人,見到雀鳥的屍體會落淚。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穆時瞧著景玉手中的書。

“師姐,人是會變的。”

穆時伸直了腿,放鬆筋骨,

“沒有愛上公主時,他是佛,佛嘛,就是溫柔又慈悲的。可是當他愛上一個人,走下佛蓮,他就不再是佛了。”

“愛上公主,拋卻責任殉情而死,失去佛子的身份,不再受佛法拘束,作為亡魂遊離一百多年。他從無私的佛變成了有私心的人,又從人變成滿心執念的惡鬼。”

“一百二十多年的時間,發生這樣的轉變,也不算是變化劇烈。”

穆時頓了頓,說道,

“讓本該紅塵之外的人,懂得常人的七情六欲,真的不是什麼好事。有些人就該永遠坐在佛蓮上,不入紅塵,不懂紅塵。”

賀蘭遙側頭看著穆時:

“無情道修士還懂這些嗎?”

“可能是追她的人太多了。”

景玉揶揄道,

“被追出感悟了。”

“無情道怎麼了?無情道又不是傻子。”

穆時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

“師姐你勸下你們峰裡的人吧,那種喊著‘我有錢,我一定給你富貴的生活’的人太多了,我知道你們丹修有錢,但換個劍修釣吧,我真的不在乎錢。”

賀蘭遙更驚訝了:“劍修不在乎錢?”

他是中州人,以前也常在中州活動,見過天劍閣和萬嶽劍樓的劍修。

劍修最喜歡拜訪的地方是天鑄閣,去天鑄閣一定要帶的就是錢,所以大部分劍修的腰包都被天鑄閣掏空了,甚至倒欠一屁股債。

有些劍修恨不得把“我很窮,快給我錢”貼在腦門上,還有自己把自己送上合歡宗求包養的。

在賀蘭遙的印象裡,劍修、劍、錢,這三個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景玉想起穆時扔掉錢包買不到梨子的事情,憋住笑,說:

“我們旁邊這個劍修有點特殊。”

穆時抱著劍點點頭:

“我可是問心劍的劍修,怎麼可能不特殊?”

穆時抬頭看了看天色,又低下頭,從乾坤袋裡往外拿東西,問:

“你們會玩七星棋嗎?”

景玉搖了搖頭:

“你怎麼還玩起遊戲來了?”

賀蘭遙問:“你會玩中州的遊戲?”

“明決教的。”

穆時把棋子遞給景玉,

“師姐,我教你吧。”

穆時低著頭,自己先下了一枚棋子,說道:“師姐,你把你的棋子下這裡……”

景玉依言落了棋子。

穆時一步一步的教,告訴她什麼時候贏,什麼時候會被吃棋。教得很慢,很溫吞。

景玉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一個人的身上,有時候會帶有過去的影子。就比如教人下棋,當年彆人是怎麼教這個人的,這個人就會怎麼教彆人。

穆時並不是那種脾氣溫和的人,她現在教人的慢和細致,大概是從教她的人那裡學來的。

穆時和明決的關係,或許並沒有那麼差。

大約過了小一個時辰。

景玉差不多學會了玩法,賀蘭遙也加入了棋局,三個人在棋盤上廝殺。隻不過景玉和賀蘭遙,比穆時想法多一些——

明明在等一個參加過仙魔大戰的大乘期的鬼魂佛子,卻目中無鬼地玩起了遊戲,我們仨可真厲害啊。

不過玩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了。

太陽開始沉沒的時候,穆時把棋盤收了。她抱著劍,背脊挺直地坐在台階上,等待鬼魂出現。

但等到天色全黑,也還是沒有動靜。

“現在已經到了你盛我衰的黑夜了。”

穆時稍稍歪頭,臉上帶上了滲不進眼底的淺笑,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說,

“前輩還是不出現?是懼怕我嗎?”

冷風在白城的街巷中呼嘯著吹過,攜著陰氣,格外地陰冷。

“我不是來打架的,我是來做交易的。”

穆時晃了下自己捆著夾板,吊在脖子上的右手,歎息道,

“我這個樣子,我打得過你嗎?我還帶著個凡人,要是打起來,肯定會傷到他。”

賀蘭遙哽住了。

原來他是穆時展現誠意的一環。

又被算計了。

攜帶著陰氣的風聚了起來,黑色的夜霧凝聚成了一道人影,他穿著黑色的僧袍,披著華貴的黑金色袈裟,左手掌心向右,豎直擺在麵前,右手捏著一串珠子。

他五官長得很美,眼簾半垂,睫毛纖長,看起來像垂視眾生的佛陀。隻是成為鬼後皮膚太蒼白,俊美中帶著一絲陰柔。

“就是你加固了雲府的陣法?”

他沒什麼表情地看著穆時,烏黑無光的眼瞳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你耽誤了我取魂,還敢見我,你不怕死嗎?”

穆時歎了口氣,站起身,說道:

“前輩,你見過這把劍吧?我是曲長風的徒弟,靈寒仙尊的徒孫。你取雲臨的魂,就是要她的命,我和太墟仙宗怎麼能不管?”

“雲臨和戈原王府的親事沒得談了,是我攪黃的。你要是因此奪的魂,現在可以把魂還回去了。”

鏡觀就像死水一般,態度和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他語氣平靜,聲線卻很沉:

“不與戈原王府定親,以後也會再與他人定親,不如讓我帶她走。”

穆時問:“不讓步?”

鏡觀撚著佛珠:“不讓步。”

穆時臉上本就不多的溫和徹底消失了,她昂起頭,明明比鏡觀矮,卻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語氣也變得冷硬了許多:

“你要是不把那二魂六魄還回來,我現在就捏決把剩下的一魂二魄絞碎。”

站在左邊的賀蘭遙和站在右邊的景玉同時看向穆時。

鏡觀撚佛珠的手停住了動作。

他看著穆時:

“你不會這麼做,你是正道修士。”

“我人魔混血。”

穆時把劍插在地上,左手向後方摸,觸及到雲府禁製的一瞬間,能灼傷邪魔鬼怪的金色光芒就竄上了她的手,她把灼傷的手亮給鏡觀看。

“你不還二魂六魄,雲臨的魂魄就隻有消散這一個下場,這一魂二魄我也聚不住,遲早要散,用法術毀了對我來說也沒差彆。”

鏡觀皺起了眉。

“這事肯定怪你。”

穆時理直氣壯道,

“要不是你扣著她的二魂六魄不放,我會毀她的魂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