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口袋空空的窮劍修(2 / 2)

“雖然相對而言更容易走上極端,但隻要好好引導,也是能成為很好的人的。”

“我沾的不是一絲。”

穆時抱起手臂,說道,

“我父親是人,母親在彆人看來,應該算是純血的魔族。也就是說,我有一半魔族血統。”

賀蘭遙沉默了。

一半……一半那就不好說了。

穆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說:

“劍尊收這樣一個徒弟,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習得了他的心法、劍訣後,這個徒弟萬一長成了一個魔頭,為禍世間怎麼辦?到時候又有幾個人攔得住?”

收這樣的徒弟,是一件有害於整個修真界的事。

“所以我師父剛把我帶回去的時候,宗門長老們堅決不允準,無論如何都要他把我送走,甚至打算向整個宗門甚至正道公開此事,大張旗鼓地刁難他,逼著他放棄收我為徒。”

穆時看著一葉舟邊逐漸後退的雲霧,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講述當年的事情,

“然後,祝恒的批命書送到了。”

穆時平淡道:

“批命書上說我活不過十九歲。”

賀蘭遙睜大了眼睛。

穆時淺笑著說道:

“正要鬨事的,打算鬨事的,全部偃旗息鼓了,他們都覺得無所謂了——十九歲能折騰出什麼事來?能翻天不成?”

“我這些年在太墟仙宗過得還不錯,沒怎麼受過刁難,多數時間都是我刁難彆人。他們都覺得,十幾年而已,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景玉低下頭。

她也是知情人之一,數年來都沒怎麼擔心過穆時會為禍師門,就是因為那張批命書。

賀蘭遙緊盯著穆時,他問:

“你現在十……”

賀蘭遙記得,經常有人議論他,說穆時與他同齡,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他沒有靈根與修為,就算家族再怎麼扶持,也隻能作為凡人度過一生。可穆時不一樣,她前路寬闊,可以上天入地,開山拓海,見他終生都無法見識的奇景。

可是,可是……

穆時臉上淺淡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

“十八了,過完年之後,差不多就要十九了。”

她說得從容又平淡,似乎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死期”。

賀蘭遙隻覺得揪心。

她是否曾有覺得不公的時候?她一開始得知此事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平靜嗎?

怪不得她非要提前入劍塚。

“你這是什麼表情?”

穆時看著他,饒有興趣地嘲笑他,

“賀蘭遙,你不會是在憐憫我吧?謝謝,不過你還是可憐你自己吧,我這不到十九年的歲月,過得可比你舒坦多了。”

賀蘭遙低下頭,掩蓋住眼中的情緒。片刻後,他收斂好情緒,把話題扯回了原點:

“你沒有因為批命書對他產生怨懟,又為什麼想要對祝閣主動手?”

“祝恒想要正道領袖的位置。”

穆時抱起手臂,說道,

“他到處建從屬於天機閣的酒館茶樓,安插眼線,甚至讓自己的勢力滲入彆的門派。如此行為,真的是為了拿情報賣錢嗎?”

“我師父救過祝恒的命,他倆還是結義兄弟,我師父沒飛升、是正道支柱的時候,祝恒就已經在做這種事了,他要不要臉?”

賀蘭遙評價道:“……確實不太厚道。”

穆時痛斥完祝恒不要臉,又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但我師父現在飛了,太墟仙宗地處東州,聯絡修真界各門派的能力不如地處中州的天機閣。孟暢手不夠長,野心也不足,現在開始爭奪也已經晚了,明決又站祝恒這邊……”

“祝恒馬上就要夢想成真了。嗬,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穆時整張臉都寫著“我不爽”三個字。

景玉拍了拍穆時的後背,安慰道:

“其實我心裡也不太舒服,正道領袖的位置要從我們宗門讓渡給天機閣了,怎麼想怎麼難受,可又沒有辦法……論手段、計謀和野心,祝閣主確實比宗主合適。”

穆時點點頭:“所以我能揍他嗎?”

“最好不要。”

景玉搖了搖頭,

“他或許會借此來問責宗主,說太墟仙宗管教弟子無方。”

穆時坐到船頭去了,又拿了個梨子出來,坐在前麵沉默地吃梨。

一葉舟穿過了東州與中州的交界線,一路西行,在夜幕降臨前接近了天城。

賀蘭遙發出驚歎聲。

在他們麵前,散發著金光的禁製拔地而起,直接天頂,將偌大的城池包圍在其中。有許多車馬和背著行囊的人,被禁製阻在城外,正在等候入城。

景玉皺起了眉:

“天城以前沒有這種禁製的。”

“劍尊飛升,整個修真界都得到了天道的昭告。也就是說,所有人都知道劍尊飛升了。”

穆時讓一葉舟降落到接近地麵的位置,

“這恰恰是最容易產生混亂和變動的時期,祝恒有意正道領袖的位置,就會成為風暴的中心,必須無比地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