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幾聲車喇叭在身後催促,江初回神,趕緊走進人行道裡,遠離路邊。
幾輛大型貨車飛馳而過,擦麵離去,掀起一陣帶風的尾氣。
煙塵隨著尾氣翻滾,再又被鹹濕的海風吹散。
江初抬手捂住口鼻,沒注意到末尾的那輛貨車稍有減速,仍在和白冬槿通話。
“你在哪兒啊?吵死了,震得我耳朵疼!”白冬槿語氣嬌滴滴,誇張地抱怨。
江初被逗笑,“剛才去海邊買了提啤酒。”
“明天就是婚禮,今天你竟然還要喝酒?”白冬槿自己都是酒鬼,現在倒是指責起江初。
想到明日的婚禮,江初不可避免地緊張,所以才閒不住,到酒店外頭多走一走,透透氣。
“白大少爺,請你抓緊時間,婚禮在明天下午兩點,如果遲到了......”江初假裝警告,實則轉移話題。
“是是是,”白冬槿怕被念叨,打岔說,“我立刻上飛機行了吧!明天見,掛了。”
嘟——
話說到一半,聽筒裡隻剩下忙音。
江初無奈,歎口氣,也掛斷電話。
婚禮在國外的小島舉行。
江初怕有媒體來打擾,沒有大肆宣揚,隻邀請熟稔的朋友,以及要好的導演明星到場。
時不時有貨車穿行而過。
車裡頭載的,不少是要放在婚禮現場的黑色玫瑰,上萬朵皆是池南暮特意訂的,乘著日光空運過來。
儘管隻相愛一年,在池南暮求婚時,江初仍是答應了。
池南暮的求婚很簡單。
那日機車飛馳,江初坐在車後座,緊緊抱住池南暮的腰。
江初拍戲到半夜,下戲時,池南暮親手給他戴上頭盔,他們就這樣從城中出發,一路疾馳到海邊看日出。
日出之時,江初半靠在池南暮肩上,眼皮沉重地打哈欠,差點睡過去。
趁他精神不濟沒注意,池南暮就偷偷抓住他的手,將早就準備好的戒指,戴在江初的無名指上。
困意被無名指上的異樣驚退。
江初驚訝地揚起頭,問這是什麼意思,池南暮卻偏過頭,往另一邊看,並不看他。
“沒什麼意思,”池南暮輕咳著說,“一個小禮物而已。”
戒指可不是什麼小禮物。
江初本想追問,卻看見池南暮的耳朵漸漸泛紅,緋紅從耳垂一路蔓延到側頸,甚至比遠方的太陽還要紅。
染過的霧灰色頭發微卷,隨風輕飄,時不時掃過池南暮耳廓上的四顆耳釘。
這人總是嘴硬。
江初撇撇嘴,裝作信了,故意說:“行,謝謝你的小禮物。”
“小禮物”三個字被著重發音。
池南暮聽了,果然轉過頭來,狹長好看的鳳眼凝視江初,用雙眼無言控訴。
“怎麼?難道不是小禮物?你剛才自己說的。”江初笑彎一雙杏眼,又故意說。
池南暮抿緊唇,說不過江初,就重重吻上來,堵住捉弄自己的這張嘴。
日出見證他們清晨時的吻。
海風吹亂江初的發,也吹亂他的心。
吻結束時,池南暮覆在江初耳邊,終於不嘴硬了,低聲說:“初初,我想同你結婚。”
池南暮總是這樣,要麼一語不發,要麼一語驚人,沒什麼彎彎繞繞。
比如婚禮現場的布置。
設計師說黑色玫瑰太沉悶,建議換成粉白色,池南暮就說人家品味不好,氣得設計師差點心梗。
後來還是江初說是自己喜歡黑色玫瑰,設計師才勉強答應改動,沒有撂擔子辭職不乾。
想到這,江初沒忍住勾了勾唇,緊張感也緩解不少。
不過是當眾宣誓,有什麼好緊張的?
江初輕呼一口氣,將啤酒換到另一隻手,繼續往酒店走。
嗡——
沒走幾步,手機振動,嗡嗡作響。
江初接通電話。
“你在哪?站在原地不要亂動。”池南暮的聲音焦急,前所未有。
“怎麼了?有狗仔?”江初停下腳步,還不明白池南暮在為什麼著急。
“不是狗仔,”池南暮說,“外麵不安全,站到人行道上去,遠離路邊,等我過去接你。”
他們的手機關聯了定位,不等江初回答,聽筒裡就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
池南暮聲音緊張,江初也跟著焦急,語氣嚴肅,“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事......你隻要......”
小島信號不好,江初聽不清,乖乖按照指示,到人行道最裡邊去。
轟鳴聲漸大,從聽筒裡出逃到現實。
心跳聲隨著轟鳴一起,愈來愈大聲,猶如鼓鳴。
驚慌使人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