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
那幾分鐘的時間差,如同惡魔開的小小玩笑,卻在血肉築成軀體中掀起軒然大波。
夏稚發誓除了門外詭異的提示音再也沒聽到任何聲響,而衛辭卻說,禁止下床的聲音隻響了三聲,而且漸行漸遠。等聲音消失了,大家才開始說話,互相詢問是否安全,報過平安之後,夏稚一直沒出聲,倒是讓眾人心裡一驚,才有了衛辭探著身子掀開隔壁的簾子這一幕。
“那道聲音一直在徘徊在門外,直到衛辭掀開簾子的前半分鐘才消失。”
眾人沒有離開床,隻是拉開了簾子,或坐或躺。
聽見夏稚的話,黑暗中的眾人皆是無聲。
“你今天除了聊天都乾了什麼?”過了一會,蕭墨非問道。
夏稚如實回答:“在走廊裡走,然後就是聊天。”
比起李忠南到處探索提心吊膽,他這一天確實可以用無聊來形容。
他猜到蕭墨非這麼問是懷疑他無意間觸碰到了死亡條件,可夏稚不這麼認為。
“我沒有觸發死亡條件,我確定。”他解釋不出什麼,卻固執且堅定地表示道。
聞言,離他很遠的床鋪上響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嗤笑。
“上個遊戲副本裡我同學也這麼跟我說,結果第二天早上睡在我身邊的就變成了一張人皮。”
張意出口諷刺,可本質卻不帶惡意。
他或許是懷疑夏稚說謊,又或許是告訴他遊戲很狡猾,有的時候沒注意到的小事,都會成為死亡的導火索。
夏稚沉默片刻,終是什麼都沒說。
遊戲內出現的第一個異常現象發生在新人身上,這點幾乎沒什麼人質疑,甚至感覺理所應當。
吳洋洋縮在角落裡,無比慶幸遊戲選中的倒黴新人是夏稚,而不是自己。
“先休息吧。”
沉默過後,蕭墨非像領頭羊一樣,出聲說道:“今晚不要輕舉妄動,我建議大家拉開床簾,方便查探其他人的情況。”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這場遊戲裡有兩個新人,能帶一把就帶一把。”
話落,四周安靜了一瞬。
而後便是李忠南的附和聲:“是啊,咱們爭取全都通關!”
蕭墨非的話明顯是對夏稚說的,他想要拉攏夏稚的心思已經不掩飾了。
感覺到黑暗中拿到炙熱的視線,夏稚抿著唇,什麼都沒說,無聲地躺回被子裡。
在其他人看來,漂亮的少年像是被剛才的變故嚇傻了,此刻忐忑不安。
在NPC麵前,他們要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夏稚在睡前,也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做符合病人身份的事,導致自己收到了那樣的警告。
可是……
去隔壁病房串門聊天嗑瓜子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嗎?
淺淺入眠,因為身在遊戲中,夏稚保持著高度警惕,被子四周壓得緊緊的,整個人平躺在病床中間,窗簾被拉開,從窗外透進來一片慘白的月光,透著死一般的清冷。
大約已到深夜時分,病房外麵響起一陣細碎的、不連貫的哭聲。
像沙沙作響的樹葉聲,隔著很遠的距離,卻輕易而舉地鑽進耳中。
病房內的幾個人都做出了些許反應,有的倒吸一口冷氣,有的翻來覆去,有的整理了一下被子……
包括夏稚,他從被子裡悄悄探出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隔著那條不長的走廊,從他的視角看不到完整的門,隻能看到濃鬱恐怖的黑暗。
“縮回去。”一道冷淡的、刻意壓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彆看。”
夏稚哆嗦了一下,縮回被子,隻留下鼻子以上的部分在外麵,直直地盯著隔壁床的男人看。
他靠在床頭,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垂眸把玩著手腕上的手表。
在一片黑暗中,夏稚眼中的衛辭好像鍍上了一層冷白的光,是那麼的清晰。
這是一種冷俊的長相,透白的皮囊泛著冷清,五官的細節又精致無比。
說來慚愧,夏稚看著看著,有些犯困,甚至開始打起盹來。
“啊——!”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門外傳來,下一秒,病房的門被用力砸響!
“開門啊!”
“殺人了!”
“救救我,求你們開門!”
哐哐哐……
震耳欲聾的砸門聲令恐懼加深,吳洋洋已經躺在床上瑟瑟發抖,淚流滿麵。
夏稚臉色微白,他張了張嘴,明明沒話說,可是想說話的心情卻很強烈,可是下一秒,衛辭那清冷的目光便掃了過來,一眼便製止了他。
誰都沒有下床,也沒有說話,就這樣聽著砸門聲持續了兩分鐘左右,然後哭聲和砸門聲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瞬間消失。
安靜下來的病房裡彌漫著死寂,令人窒息。
又過了一會,蕭墨非突然出聲:“可以了,說話吧,但是要小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