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跟住院部一樣,有一扇門,將它和小廳分開。
在玻璃門關上的一瞬間,一切雜音皆被阻隔。
夏稚鬆開拽著衛辭衣擺的手,突如其來的劇烈運動使他雙腿發軟,無法站立,隻能用手撐在牆上來減緩支撐的重量。
“還不能停。”衛辭也輕輕喘著氣,道:“外麵不是什麼都沒有,這在我的預料之外。”
夏稚茫然看向他。
衛辭眉頭緊鎖:“先去辦公室,然後再向你解釋。”
衛辭早就摸清了辦公室的位置,那是在A區一個走廊的交叉口,他毫不猶豫地帶著夏稚拐了彎。
而就在前方視線被圍牆隔絕的上一秒,一個高大的黑影竟憑空出現在走廊的儘頭。
“有東西!”夏稚低呼一聲。
衛辭抿著唇,速度加快。
“快到了。”他的聲音沙啞,隱隱壓著迫切。
兩側全都是一模一樣的門,門牌上有的標注辦公室,有的標注診室,夏稚一個一個看過去,目光最終停留在一扇門的門牌上。
[主任辦公室]
那裡就是衛辭要帶他去的目的地。
衛辭撞開門帶夏稚躲進去的一瞬間,夏稚仿佛看到了一縷黑色的煙霧衝了過來。
朦朧的視線裡,暗色皮膚的怪物立在走廊交叉口,上半身裸丨丨露在外,露出健碩的胸膛和八塊完整的腹肌,下半身穿著破舊的褲子,腳上蹬著一雙皮靴。它的手臂結實有力,肌肉線條十分明顯,手裡貌似拿著什麼,但因為向後拖著,夏稚看的不太真切。
它看起來有兩米那麼高,立在原地像一座山,堵住走廊的去路……
讓夏稚恐懼不已的是,它沒有頭。
嚴格來說,它的頭被罩在一個方形的紙袋裡,紙袋破舊,像十九世紀的舊報紙,上滿沾滿了灰塵和暗紅色的汙漬。
隻有眼睛的地方,摳出兩塊不規則的圓形窟窿。
有那麼一瞬間,夏稚產生一種跟怪物正在對視的錯覺。
可實際上距離過遠,他根本看不清那雙眼睛,甚至一度懷疑紙袋裡麵根本沒有頭!
辦公室裡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來自門上的磨砂玻璃窗。
夏稚蹲靠在門邊的角落裡,大氣不敢喘一聲,他怕那怪物追上來,也怕辦公室裡有什麼怪東西隱藏在暗處,隻待他出聲便立刻冒出來。
衛辭站在不遠處,正借著光在辦公桌上翻翻找找。
“時間有限,我會抓緊時間。”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我沒想到今天盧海波不出診,還有怪物守著……抱歉。”
最後一句,帶著濃濃的歉意。
夏稚緩了一會,抬頭看向他:“你、你在說什麼?”
“盧海波,就是第一天來給我們查房的中年醫生,他是骨內科的主任醫師。”
衛辭翻找的動作停下,拿起一張紙對準光源。
“……盧海波,周日、周三、周四出診,其餘時間休息。”
他手裡拿的,正是本周的出診表。
夏稚站起來,朝他走去,混亂的大腦隱約整理出一條訊息,“周日就是我們剛開始遊戲的那天,他來查房……當天晚上,熄燈之後就不允許下床了。”
“嗯。”衛辭放下出診表,開始翻抽屜,嘴上解釋道:“周一他不出診,晚上就沒有提示,周二也一樣。”
夏稚:“那明天?”
衛辭:“等待驗證。”
雖然他的心裡已經確認,但還是要等明天夜晚到來才能驗證。
沉默片刻,夏稚問:“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衛辭抿著唇,沉默幾秒後說道:“你打開電腦,找一找最近所有手術的時間排表……主任醫師的電腦裡麵應該會留下痕跡,我想知道李忠南的手術時間到底排在什麼時候。”
夏稚嗯了一聲,連忙打開電腦。
這邊,衛辭手上的動作不停歇,可以打開的抽屜裡幾乎沒什麼有用的線索,剩下兩個上鎖的抽屜,他也找不到鑰匙。
當然,鑰匙或許根本不在這裡。
既然上了鎖,肯定是重要的東西……
如果明天和後天盧海波都出診的話,他們就沒辦法趁晚上出來找線索了。
衛辭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衛辭,快來看,我找到了!”
一聲震驚地低呼傳來,打斷了衛辭推測暴丨力開抽屜的可能性,他走過去,俯身看著幽幽放光的電腦屏幕。
“在刪除記錄裡,有李忠南的手術時間。”夏稚操控鼠標在一行小字上畫圈圈:“是今天上午九點半的接骨手術。”
跟他猜測的八丨九不離十。
衛辭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夏稚深吸一口氣,思路還未完全打開,突然感覺屋子裡暗了下來。
除了電腦之外的那道僅有的、來自於門外的光源,被擋住了。
——有什麼東西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