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量完體溫,護士準備離開。
短暫的時間裡,夏稚與她淺淺交流,最後得知了她的姓名和工作時間——護士名為溫茹柳,一直工作到今天下午兩點鐘下班,負責範圍就是住院部,平時待在護士站。
夏稚多問這一嘴,無非是因為的護士帶給他的善意比較多,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能在對方那裡得到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其他人大概都沒有刻意去跟護士或者病患交流過,夏稚前兩天在患者中間聽八卦聽得多,這回也是第一次把目標轉移到護士身上。
不到八點的時候,病房門再一次被打開。
這一次噪音有點大,夏稚的床鋪在最裡麵,他還沒抬頭,就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來,這是誰負責的病人?”
一道熟悉的、狂妄的聲音響起,夏稚抬頭望去,看見了兩天不見的中年醫生盧海波。
此刻他正站在張意的床尾,漆黑的眼睛斜睨著張意,帶來絲絲陰冷的感覺。
一個年輕的醫生從一堆白大褂裡走出來,一邊遞上一個病曆本,一邊恭敬地說:“是我負責的病人。”
盧海波一把奪過病曆本,翻了幾頁之後語氣不善地問:“手術時間安排了嗎?”
“安排了。”年輕的醫生說道:“明天上午十點。”
話音落下,張意渾身一哆嗦。
下一個,他來到衛辭的床尾,沒有絲毫光亮的眼睛裡,瞳仁擴成很圓的形狀,宛如無底深淵,映出男人的模樣。
“最近恢複的還可以?”盧海波神情傲慢地說了一句,“那也要注意,沒出院之前,隨時都有複發的可能。”
這句話帶著濃濃的惡意,幾乎不加以掩飾。
夏稚就在旁邊,從他的角度,能看到盧海波身後那群年輕醫生的反應。
麻木、冷漠、幾不可見地皺眉……‘
很顯然,盧海波的這種行為他們是不喜歡的,或許違背了他們的道德觀念,但是礙於各種原因,他們不能說,甚至不能表現出不滿。
之後就是夏稚,他和衛辭的病是一樣的,盧海波也是用那種‘能不能出院還不一定’的語氣提醒了他幾句,然後轉過身,看向蕭墨非。
“你的頭還疼嗎?”
蕭墨非冷漠地說了一句:“還可以。”
“還可以是疼還是不疼?”盧海波突然發作,音量提高了不少:“我是醫生,你是病人,有什麼問題就應該直接跟我說哦!”
蕭墨非皺眉:“你是醫生,我也是花了錢的,怎麼?我來醫院花錢看病還要挨訓嗎?”
盧海波氣的臉色漲紅,他瞪著蕭墨非看了看,最後哼了一聲,側頭喊了一句:“誰負責他?再加點藥,看樣子頭疼還沒好!”
一個醫生走出來,小聲應了一句,悄悄看了蕭墨非一眼,目光複雜。
最後,盧海波來到李忠南的床前,盯著他的腿看了一會,問:“上次拍的片子結果呢?”
李忠南從櫃子裡把X光片拿出來,惶恐地遞過去。
盧海波看了一眼,說:“都這樣了怎麼沒安排手術?”
李忠南渾身冒冷汗,討好似的說道:“哎呀我覺得還挺好的,不用手術也行。”
許是之前被蕭墨非頂撞過心情不好,盧海波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是醫生還是我醫生?這白大褂給你穿?”
李忠南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從人群裡走出來一個年輕的醫生,他頂著盧海波的怒火,低聲下氣地進行了一番交流。
最後,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敲定了一場手術時間。
“明天上午八點。”盧海波笑了,那笑容看著怪異,令人感到恐懼,“今天把基礎檢查做一下,明天早上做手術。小鄭,你回去記錄一下。”
一群醫生離開後,病房裡安靜了幾秒,而後就是李忠南嚎啕大哭的聲音。
一個中年男人哭起來能有多絕望,夏稚垂著頭,不忍心去看他,即使知道他本性或許並不善良,自私自利害死了吳洋洋。
同樣很難過的還有張意。
李忠南是明天八點半,他是明天十點。
都是要死的人罷了,道德底線高不高、榮譽感強不強還重要嗎?
沒想到周三出診的盧海波來查房一次,直接定下兩個玩家的‘死期’,病房裡的氣氛可以用糟糕來形容。
靜默須臾,一旁的男人清冷開口:“盧海波是可以壓製住病人的,這一點已經確認。”
蕭墨非:“他跟我們也是敵對的關係。”
衛辭:“這裡麵所有的東西,跟我們都是敵對的關係。”
從盧海波今天來一這趟看,他似乎在加速玩家的死亡。
暫時拋開有手術的李忠南和張意不談,衛辭和夏稚都被他‘威脅’過,他的意思明顯就是:你覺得你們病好了?那可說不準,不到最後一天……誰都有可能死。
蕭墨非那邊更直接,因為惹怒了他,所以直接讓醫生給蕭墨非多開藥……
至於藥物要花多少錢,會不會觸發相關死亡條件,暫時不得而知。
“今天……我們要不要一起行動?”張意突然提議道:“我感覺自己可能通不了關,但是那個醫生今天有點恐嚇你們的感覺……走在一起大概會安全一點。”
張意說著,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自言自語似的說:“我以為自己第一個遊戲就會死呢……沒想到還僥幸多活了幾天。”
跟他相比,李忠南哭天喊地的樣子倒是稍顯誇張。
“一起也好。”蕭墨非說:“但最好不要耍什麼小聰明。”
他看了一眼張意,但這句話很明顯是對著一旁的李忠南說的。
病房門又開,一個年輕的醫生走進來,剛才他跟在盧海波後麵,正是負責蕭墨非的那位小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