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昭細細弱弱地說道:“吃完了。”因為太害怕,她不得不狂吃甜食讓自己冷靜,到最後隻剩下了一個麻薯和一個肉鬆餅給媽媽。
有點丟臉,才兩天就吃完了那麼多甜點,她太不節製了。
葉之悠渾不在意,背微微弓著和她說話:
“那我也剛好也吃完,我放學還要去買,順便給你嘗嘗彆的味道。”
白昭昭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從小到大,喜歡她的男孩那麼多,她確定自己知道葉之悠什麼意思了。他倒是很聰明,偽裝了這麼久,知道溫水煮青蛙的道理,這樣她就沒辦法直接拒絕他。
但即便如此,她並不生氣,心頭反而比麻糬還甜。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也萬分清楚,因為她也有點喜歡葉之悠。
當然,眼下她仍然不會答應他,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分心……
“謝謝……”她又輕聲問:“我好像放學總是碰不到你。”
“哦,因為我還有棒球訓練。”他趕緊解釋,“訓練到九點。”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潔白的臉蛋在晨光下像煮熟的雞蛋,嘴唇天然就那麼紅潤……
他失神看了兩秒,又趕緊彆開眼,腦袋裡熱烘烘的一團。
其實,早在白昭昭轉學來的時候,他就聽說二班轉來了一個女孩,美得像路邊言情小說封麵的手繪,可是他早出晚歸訓練,心裡也不在意這種事,隻認為朋友在吹牛。
直到上個月,他結束了棒球錦標賽,提前回家,才在車上偶遇了她。
那時,她的表情有點哀傷地看著窗外,美得像鐘靈毓秀的林黛玉。他呆呆地看著,直到車輛急停,她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
“啊,對不起。”她懊惱地仰頭,圓圓的眼睛比他那一刻的愚蠢更加清澈。
大腦被丘比特的閃電擊中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沒事吧,沒踩疼你吧。”她又問。
清泠的聲音。
夕陽漏過樹葉,落在地上變成光斑,像一尾尾慵懶的紅魚晃動……車外很熱鬨,熙熙攘攘放學的學生,臉上都在笑……
世界刹那安靜,那些被他忽略的美好,都伴隨著她的出現而顯露……
葉之悠倉皇盯著窗外,耳朵嗡嗡作響,臉紅成豬肝,根本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但事後回想起來,他恨透了自己反應那麼遲鈍。
本來住在一個樓都碰不到的兩個人,從那天開始,竟然頻繁偶遇了。
原來去打球時,低頭就可以看到她從走廊走過,原來體育課在水龍頭洗完臉,甩掉水珠,就能看到她站在遠處樹下發呆……
偶遇越頻繁,他的心裡那團熱烘烘的東西越向上拱。
後來,發現她有點怕一樓的那個□□大哥,他就跟教練說把早晨的訓練都改在了晚上。他刷牙的時候會站在窗邊看著,隻要□□大哥出來抽煙,就等著和白昭昭一起走。
再後來,胖大哥不出來抽煙,他也等著了。
鞋帶被解開,又係上,又解開……
趴在門上聽著動靜,間諜似的卡著時間開門……
還要強裝自然……
好難……但又快樂,每天對上學都充滿了期許。
白昭昭又問:“你喜歡這裡嗎?”
“唔……還好。”
他仍沉浸在腦海的熱浪裡……有點反應遲鈍。
“我很討厭這裡,真想趕緊畢業。”她眯著眼,目光望得很遠,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反感。
葉之悠很快想到朋友曾隱晦地和他說過白昭昭的遭遇,趕緊安慰她:“畢竟這裡很閉塞啦,學校裡的這些人,許多幼兒園就是同學,難免就對新人抱有敵意,你彆把他們當回事。”
“那你的同學有刁難過你嗎?”她抬頭望向他。
葉之悠似乎是個挑不出來毛病的人,他外表出眾,體育好,成績好,家境好,雖然長得凶,但是沒想到其實是很隨和的性格。
可他卻笑道:“現在沒有了,但我高一剛來得時候,他們也想組團揍我。還給我起外號,叫我椰子油,現在也還這麼叫。”
“但是,你的名字其實是從詩裡來的吧。”
“嗯?”他茫然。
“宋玉的《九辯》,”她輕聲吟誦:“白日之昭昭,長夜之悠悠。”
他一臉茫然。
當然,他還是知道宋玉的,但爹媽大專畢業就開始做生意,葉之悠相信二老絕對連宋玉是圓是扁都不知。
“嗯……就當我瞎說吧。”她不想讓他認為自己在掉書袋。
他忙誠實地說道:“不不,是我不懂。我爸媽肯定就是瞎起啦,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句詩欸。謝謝。我、我現在覺得自己好有文化喔,以後我都要這樣介紹自己。”
白昭昭抿嘴而笑,臉轉向了一邊。
“我還以為,你是天理昭昭的昭昭呢,像個為民除害的俠女一樣……”
女孩越發止不住笑意:“啊,那也不錯……好像也也可以說是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葉之悠的腦袋被齁甜的蜂蜜糊住,聽不懂,卻說,“那我還是喜歡宋玉的詩,這樣我們兩個都在同一首詩裡,好浪漫……”
說出這句話來,他臉紅了。
白昭昭也臉紅了,低著頭。
葉之悠又感慨:“不過,我爸媽沒怎麼好好讀書啦,他們要是真的知道這個詩,我可能會被叫做葉悠悠。”
想象著凶神長相的他自報家門叫葉悠悠,女孩直接笑出了聲。
他也笑,臉上亢奮地紅著,想讓她更開心,“當然啦,以後他們再叫我椰子油,我就會說,你們這群白癡,沒讀過詩,真的愚蠢。”
白昭昭笑得停不下來。
如果她是小說裡的人物,而她的旁邊有一位管家,管家大概會說,我已經很久沒見大小姐這麼開心過了。
她的聊興被挑起,表情越發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