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要不回來了?你自己的那份我不管,你得把我的那份要回來!”
“就是因為你總是這麼計較,我才討厭你,一身銅臭氣!”
“你說什麼——?好,我認了,我就是銅臭氣,錢是我一分分賺來的,那16萬你就算賣腎也必須給我!”
後來,喊叫一聲高過一聲,父母打起來了。
她衝了出來,擋在媽媽前麵。
她骨子裡的血性此時爆發了,衝著父親尖叫:“你彆碰我媽,你太臟了,太惡心了!你去找你的小三吧!你們惡心人一起過去吧!”
父親的尊嚴被強烈地蔑視了,他本就怒不可遏,這下一拳揮過來,正打在了白昭昭腦袋上!
天旋地轉。
白昭昭被打昏了,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腦袋疼得她想吐。
固然,她從來不是爸爸的公主。
旁人都說她是人人都愛的天賜孩子,但是她在父親眼裡並不特彆,也沒有得到過他太多的關注。
她的父親,似乎從來就沒有進入過父親的角色,總是活得像個恣意的單身漢。
但是,之前的父親雖然漠視她,卻不曾打過她。現在,為了另外的家庭,父親不但要離婚,還狠狠給了她一拳。
她這才知道,父親也許也是有父愛的。她得不到,是因為她是父親可有可無的一個孩子。
原來孩子並不一定是珠寶,而是可以隨時被替代、隨時被拳腳相向的,這個認知殘酷得讓她落淚。
等她被母親吃力地抱起來的時候,她發現家裡很安靜,地上全是破碎的玻璃,母親的臉上也掛了彩。
母親在她被打了之後,像母狼一樣撲向了父親,幾乎要和他拚命……
此時抱著她,母親心疼地叫著她的名字,貼著她的臉嚎啕大哭,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時候,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但那雙眼睛裡雖然有眼淚、有悲傷,卻沒有任何恐懼,甚至於很快,眼淚和悲傷就變成了戰士才會有的堅毅,是憤怒在灼灼燃燒。
就是那樣的眼神,讓白昭昭相信她們一定能度過難關。
離婚後,母親費儘周折為她改了姓,她其實比母親還高興。
媽媽姓白,她更喜歡這個姓。
這樣她的名字就變成了一句詩。
白日之昭昭,長夜之悠悠。
~
早晨,天氣霧蒙蒙的,但仍可見晨光熹微。
白昭昭起床,偷偷打開母親房間的門。
昏暗的房間裡,母親背對著她側臥,睡得很沉。
她又躡手躡腳把門關上了。
洗漱完,她很意外地看到,餐桌上有豐盛的早餐。
哎,都這麼辛苦了……她其實可以自己隨便吃點零食的。
吃完了早餐,她又打開冰箱,看到肉鬆餅、麻糬、流心蛋糕都沒有動過。
她特意把零食都拿了出來,堆在桌子上,又在之前的紙條補了一句:
【一定要吃呀,真的很好吃】
母親回來了,她心情很好。很可惜,今天早晨葉之悠沒在。
在學校和葉之悠說話是不明智的,但是或許放學可以多等等他,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走到車站的時候,白昭昭也碰見了那個興哥大叔。
徐仕興也看到了她,乾笑著對她點頭示意。
因為被那個瘋女人嚇到,徐仕興昨天仍然很難睡著,一直熬到到合租的護士姑娘下班回來,他才踏實睡了一兩個小時。
此時,公交車駛來,他透過玻璃門,看到自己的發型活像一個雞窩。
“興哥。”白昭昭和他打了個招呼,頓了頓又道,“你臉色很難看誒。”
“啊,是嗎?因為沒做發型的緣故吧。”他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胡說。
“昨天休息很差嗎?”
“唔……”
可以說根本沒怎麼休息過。
“沒再遇到那個人吧。”
“沒有……但是,我已經決定報警了。”這話一說出來,他甚至後悔自己磨嘰了這麼久,又重複,“對,我一定會報警。”
白昭昭點點頭,跟著人群上了車。
她也有自己的心事。
總之啊,人隻要活著,真是麻煩不斷呢……
~
教室裡,早讀的氛圍和平時很不一樣,沒有往日的喧鬨,隻有嗡嗡的說話聲。他們一邊議論,一邊都看向白昭昭的桌子,那裡,放著一束巨大的紅玫瑰,少說也有100朵。
看到她走進教室,嘰嘰咕咕的學生都停了下來,互相使眼色。
白昭昭走到自己的書桌前,不解地看著這束玫瑰。
一般來說,她的書桌裡會出現死蟑螂,黑墨水,椅子上會有膠水、玻璃碴、圖釘,但是紅玫瑰,尚屬第一次。
上麵還有一張印花卡片,醜字寫著:
【對不起。】
沒落款,但她也知道是周洛然。
此時,送花人低著頭坐在後排的角落裡,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像一個即將接受審判的囚徒。
白昭昭皺了皺眉,吃力地把花拿了下來,左右看看,最後放在了講台上。
之後,她落座,拿出自己的課本和作業。
周洛然果然坐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喂,白昭昭,你——!”
話說了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怎麼了?”女孩這樣問著,卻根本沒看他,又美,又冷,仿佛昨天那個爆發出火焰一樣鮮活憤怒的人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