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那些難聽的話又在她耳邊嘰嘰喳喳了。
白昭昭這一下子的委屈實在是非同小可,喉頭發堵,“葉之悠,如果我和你解釋一下,你會聽嗎?我真的度過了很糟糕的一天,我今天一直在胡思亂想,我想要相信你。你昨天不是還安慰了我嗎?”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想要伸手拉他的袖子,“我不是那種人,是他們……”
“你乾嘛?!”他好像被嚇了一跳,應激似的推開了她的手。
他的力氣太大了,柔弱如小羊羔的白昭昭一個沒防備,被推倒在了地上。
“啊!”她小聲地尖叫,手掌蹭破了一塊,火辣辣地疼。
“誒……你沒事吧!”他立刻後悔了,趕緊伸手去扶她。
“喂!你乾什麼呢!?”
一聲暴喝,一個穿著警用外套的胖男人向著這邊跑來。
葉之悠縮回手來,嘴巴驚恐地張了張,終歸什麼也沒說,迅速轉身跑了。
“喂,你是不是搶錢?你跑什麼?乾,再叫我碰到你你就完了!年紀小小不學好?欺負女生?!”
四十出頭的警察正是威懾力十足的年紀,衝著他的背影罵完,這個警察趕緊俯身摻起白昭昭來,“怎麼樣,妹妹,傷到了?這個搶錢的是你們學校的?你知道他的名字嗎,我之後去找他,叫他家長來給你道歉。”
白昭昭咬著嘴唇,眼淚成串滾落下來,哭得渾身發抖、手腳冰涼。
剛才被推倒的一瞬間,她看到了葉之悠的表情,是一種沒來得及掩飾的驚懼。
他已經這麼討厭她了嗎?仿佛她是什麼不潔的病毒。
“誒,妹妹,你彆哭,彆哭。哎呀,你被搶了多少錢,我給你。可憐呀……再哭就不好看了。”警察笨拙地哄著她,說著還要自掏腰包。
“他沒、沒、沒、沒搶我的錢……”她抽噎著,“他隻、隻、隻是很、很討厭我……”
“啊……”警察尷尬了起來。
原來是學生情侶鬨矛盾。
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好說道,“好啦好啦,那種壞小子,除了長得靚點,有什麼可值得你喜歡的,還為他哭,虧死了。叫他滾吧,彆哭了,啊……我就說,高中生戀愛做什麼,好好學習才是正理。”
越安慰,白昭昭反而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裡含含混混在念什麼,他也聽不懂。
這時——
“哎?妹妹,你怎麼在這,你怎麼哭啦?”
警察一回頭,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瘦高男人走了過來。
白昭昭抹了抹臉,勻了口氣,這才出了聲:“興哥。”
“警官,她是我鄰居,她遇到什麼麻煩了嗎?”徐仕興很關切。
警察卻眯著眼睛看著他,說道,“是你報的警?你是徐仕興?”
“誒誒,是石勇警官對麼?”徐仕興很興奮,“真厲害喔,聽我聲音就能認出我來。辛苦辛苦,還麻煩您跑一趟,我真是快要煩死那個女的了……”
“不辛苦。”石勇淡淡打斷他。
“誒?”
“我也住臨塘公寓,剛好順路回家。”
這一瞬間,哭得仿佛渾然忘我的白昭昭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這麼巧?
~
公交車來了,又走了。徐仕興沒有上車,反而很熱情地邀請石勇和白昭昭去甜水鋪子裡吃東西。
“明天下班再一起抓那個瘋女人,少一天我也死不了,鄰裡鄰居的,我請你們呀。”徐仕興招呼著他們,“石警官吃什麼?我覺得這家的桂花酒釀丸子不錯,你試試吧,妹妹呢?”
白昭昭仍然在流淚,弱弱地說道:“我就吃小份的雙皮奶。”
一般來說,她才不會跟著興哥來吃東西,就算是鄰居,他們也並不熟。
可是還有一個警察在,她就放心了一點,何況,她實在是太寂寞了,她真的很需要和人說說話,哪怕隻是這樣不熟的鄰居。
“好,那我最近有點上火,要六一散好了。”徐仕興一邊付錢一邊說,“石警官,我其實知道樓上搬來了人,但是從來沒見過。”
石勇蕭索地說道:“嗯,我搬來沒多久,早出晚歸,見不到正常啦。”
“警察還會分房子,不錯的呢。”
“嗬,乾這麼多年警察,老婆都娶不上,就給了一個房。說是學區房,可是我連個孩子也沒有。”
“怎麼回事呀。”徐仕興好奇,“是因為太忙了沒時間談女朋友嗎?”
石勇頓了頓,有點落寞,“原來有,結婚的時候她要買龍鳳鐲,我接受不了就分手了。那時候還慶幸,覺得她拜金……哎,說出來真的好丟人,活該我沒老婆。”
他瞄了一眼白昭昭。自己若是跟女友結婚,恐怕孩子也有這麼大了吧。
要是自己的女兒長到這個歲數,也會戀愛嗎?她會看上那種徒有其表的小白臉子,然後心碎嗎?他會揍死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嗎?
石勇沒有孩子,很難想象自己會有那種強烈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