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風扇?”瘋子小姐姐緊鎖眉頭,用力摟住我癱軟無力卻還在痙攣的身體,不停地撫摸輕拍我的背脊,她疑惑地沉聲道:“這裡沒有排風扇的聲音——”
“有!”瘋子小姐非常肯定的語氣刺激到了我,我奮力地揪著她的衣服,打斷她的話,身子死死貼著她的身體,臉頰用儘力氣地抵向她低垂向我的下巴,抬眸害怕地望著她,淚流滿臉地無助道:“有!有啊,你聽,嗡嗡嗡,很大聲啊,很大聲啊!是排風扇的聲音,快關了它,關了它!啊——”看到對方沉穩清冷的黑眸裡倒映出我癲狂的模樣,我再也受不了,崩潰地大聲尖叫出來,瘋狂扭動身體,想要逃跑,聲嘶力竭道:“放開我!我要離開這,我要離開這!你聽到沒?!”掙紮間,我抓到了瘋子小姐的臉,她卻一聲不吭地緊緊鉗製住我的腰,企圖把我按在懷裡安撫。
一切似乎都在往失控崩潰的邊緣靠去。
空蕩的地下車庫,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幽幽回響著我的慘叫聲。
瘋子小姐的臉色愈發難看,原本還算平和的眸子跟著我顫栗的身體一同晃動起來,她咬住下唇,泛白的唇瓣滑出,再次變得紅潤,她勒住我的腰,把我往她懷裡帶,在我耳邊定定道:“好,我帶你走,彆怕。”
“現在,立刻,馬上!”我勉強正常說出三個詞,用力地抓著瘋子小姐橫在我腰間的手臂,隻要下一秒她說出拒絕的話,我就會驟然爆發出來。
瘋子小姐嗓音輕柔道:“嗯。”隨後掰過我的身體,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動作迅速不失溫柔地用大拇指抹去我眼角的眼淚,緊接著脫下自己的衣服包裹住我的頭,攔腰將我抱起,快步往外走,我躲在充滿她的氣息的衣服裡,用力捂住雙耳,將臉埋進她的懷裡,不住地流淚,因為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的劇烈疼痛而窒息,耳邊的排風扇聲一刻也不停,似乎想要讓我想起什麼,想起我無法承受的記憶……
路上一路都是黑暗,隻有擁有備用電源的設備和地方才有光亮。
回去已是深夜,車子駛進小區,可能是考慮到我在空無一人且寂靜漆黑的地下車庫受了驚嚇,瘋子小姐沒有把車開進小區裡的地下車庫,而是停在了樓下,然後牽著我的手走進電梯。
我魂不守舍地乖乖跟著她走,進入樓棟之際抬頭看了個大概位置,果然,中間那些層,沒有光亮,都是瘋子小姐買下來的,無人居住的房子。
回到家,瘋子小姐發現我一身淤青,給我揉,她說我:“夢幻小姐,你的皮膚也太白嫩了,稍微撞到哪就有痕跡,要是被彆人看見了,我都得被人我誤會打你了。”說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的脖子。
我神色麻木地抬腳就要踹她,奈何腳踝被她抓住,反而被她掀倒在沙發上,我隻好就勢靠著,等她揉完。瘋子小姐說這輕佻的話,倒是讓我的注意力稍稍從剛剛夢魘般的經曆中抽出來了些,連帶著臉色也因為施力去踹她而恢複了點血色。
家裡的環境溫馨暖和,能夠讓人放鬆,與此同時,劫後餘生的疲倦如浪一般撲向我,我眼皮耷拉著,有些呆滯地望著認真給我揉淤青的瘋子小姐,每眨一次眼,視線就模糊一分,目光所落之處也換了,瘋子小姐卷在臂彎的襯衫,她修長白皙的手指,她紅潤略薄的唇瓣,然後是……我沒有思考地對上她抬向我的眸子,徹底受不住了,還沒來得及記住才映入眼簾的瘋子小姐的神情,眼皮就沉重地合上了。
“嗡嗡嗡——”伴隨著薄金屬扔在地上的聲音。
不要……不要殺我,救命,救我,誰能幫幫我,什麼也看不見,這裡好黑,這裡好冷,我好寂寞,我好寂寞啊,我太疼了,太可怕了,太可怕!遊歡,遊歡,遊歡……
一直在耳邊時遠時近的聲音徹底清晰,我猛然睜開眼皮,大汗淋漓,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氣喘籲籲地望著一臉擔憂的瘋子小姐,她眼裡雖冷靜,語氣卻有些怪異的急切,她問我:“做噩夢了?夢到誰要殺你?!”末尾的語氣略重。
晃動不止的視線再一次確認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安全的,真實的,我才咽了咽嗓子,勉強穩住氣息,話說出口又乾又澀,無法控製地顫音:“想殺我的不就是你嗎?”我冷冷打開她想給我撩濡濕在額角的頭發的手,連指尖都在發顫,無力極了。
瘋子小姐神色複雜地望著我:“……”似乎有點兒悲傷的樣子,還有不甘失落,暗藏滲人的陰鬱。
悲傷?她有什麼好悲傷的,在為自己的獵物突然變得有些問題而煩惱吧。
可能是恐怖的噩夢導致心臟一陣一陣的刺痛,我不願再看瘋子小姐惹我心緒不寧的表情,虛弱地從她懷裡掙紮著出來,然後背對著她躺下,有些賭氣地說:“同床睡監控我,我沒異議,也沒辦法拒絕,但是沒必要摟著我,瘋子小姐,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綁起來。”
瘋子小姐沒有回我,我沒聽到她睡下的動靜,她好像一直在看我。我緊抿嘴唇,其實情緒根本沒有穩定,剛剛的噩夢,太恐怖了,有人要殺我……難道這些天麵對要殺我的瘋子小姐一直挺平靜都是假的,是我的大腦我的身體自欺欺人了,其實我一直非常恐懼,害怕死亡,害怕疼痛,害怕再也見不到我的遊歡,沒有比最後一個更恐怖的事了,我不要連最後一麵都沒見過,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在地下車庫發生的事,誘發了我對即將到臨的死亡的恐懼,甚至做了這麼可怕的夢。
非常困,但是精神因為這場噩夢高度緊繃,同時警惕著過去那麼久還是一點動靜都沒的瘋子小姐。我睜著一雙爬滿血絲的眼睛,各種胡思亂想,冷汗一波又一波地流,最終衣服都濕透了,幾乎都黏在了我的身上,於是又燥熱了起來,我卻因為瘋子小姐而不願意動彈一分,就這麼在備受煎熬中,不知不覺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