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丁斯時迎著光線把眼睛睜開條縫,望向她手裡的光源,“……這什麼?”
喬歲安無比驕傲:“正道的光!”
“……”丁斯時失語半晌,“我的意思是,你來學校還隨身攜帶手電筒?”
“忘記什麼時候放的了。”喬歲安小聲說,“這不是正好派上用場嗎,這個比手機亮多了。”
羅落見光立馬拋棄林時蟄,撲上來:“喬喬,愛死你了!你是什麼黑暗裡的天使!”
喬歲安摸摸她的背:“不怕不怕。”
丁斯時揉了揉後腰,繼續問:“那你怎麼來我們班了?”
喬歲安一手握著手電筒,一手拍著羅落的背,眼睛卻聞言望向他,亮晶晶的。
“怕你害怕呀。”她如此直白地說道。
羅落跟林時蟄瞬間扭頭跟著望向他。
丁斯時立馬反駁:“我不怕。”
喬歲安歪頭:“可是你小時候怕呀。”
窗外又是一陣驚雷,轟隆響,其實並不嚇人,像煙花炸在心上。
怕不怕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丁斯時望著她的眼睛,頓了片刻,垂眼哼笑了聲,舔了下嘴唇,伸手將鼻梁上的黑邊不規則眼鏡取下來輕輕擱在桌上,又重新直視她的眼睛,脊背輕輕下壓,離得近了些,語氣放軟:“好吧,有點怕,你會留下來陪我嗎?”
沒聽過他這麼講話,仍然抱著喬歲安的羅落被驚到抓緊了她的衣服,瞪大了眼睛,頭皮發麻。
喬歲安正好也不想回去,二班她隻跟前桌熟一點,但前桌在班上有自己的好姐妹,她一個人可無聊了。
於是,她點點頭說:“好啊,等備用電源開了我再回去。”
羅落看看喬歲安的側臉,窒息地鬆開了手。
瑪德,糙!他倆相處一直都是這個畫風嗎?
這場暴雨下個不停,要純靠雙腳,還沒走到家,就能被擰出水。
於是,喬歲安緊急呼喚了自己的媽媽,讓她放學後來接自己。
“你和斯時打的吧。”喬媽在家,一邊看電視一邊啃著蘋果,“下雨天我開車多不安全呀。”
喬歲安:“那爸爸呢?”
喬媽:“加班。”
她又動了歪心思:“那丁阿姨呢?”
“你忘了。”電話那頭啃蘋果聲音哢嚓響,喬媽提醒,“你丁阿姨沒駕照。”
她又補充:“你丁叔叔出差了,今天還沒回來,彆想了你。”
喬歲安:“……”
電話的最後,是喬媽爆發出的一句:“臥槽!親了!甜死我!”
喬歲安木著臉掛了電話。
人間處處是真情。
最後,兩個人還是叫出租車回的家。出租車停在校門口,喬歲安跟丁斯時一人頂著一把傘迎著風從教學樓抗到校門口。
天陰沉得不像話,黑雲壓城城欲摧,狂風怒吼,把喬歲安那把小破傘咯吱一聲吼折了,傘骨架軟軟垂著,傘麵隨風而逝。
暴雨不太留情,在傘骨折的那一秒,雨水鋪天蓋地砸下來。
丁斯時伸手把她撈在自己傘下,一手撐著傘,一手拉著她的胳膊,一個幾乎把她攬在懷裡的動作。
“丁斯時!”雨幕中,她捏著破敗的傘骨架,在他耳邊大喊,“我們像不像那個修仙文裡剛開始麵對敵人手無縛雞負隅頑抗的主角?”
“……”
她艱難地頂著風,舉起手裡那把傘骨架:“這是我競技場上榮譽的象征!”
丁斯時:“閉嘴吧你!”
人上車的時候,褲腳濕透了,鞋子裡進了水,沉甸甸的,腳趾冰涼。好在丁斯時的傘足夠大,質量足夠好,上半身還算沒什麼事。
雨刮器一直開著,刮不開暴雨洗禮,前麵的路況模糊成零星色塊,幾乎看不清楚。出租車開得很慢,堵在紅綠燈口,後麵的鳴笛聲不斷。
司機在前麵歎氣,等紅綠燈的間隙,跟他們搭話:“等接完你們這一單,我今天就回家了。這雨實在下太大了。”
“你倆都是育德的學生啊?”司機通過後視鏡在兩個人臉上打轉,話鋒一轉,“男女朋友?這麼大雨,小夥子還送女朋友回家,挺硬啊!”
丁斯時頓了頓,沒吱聲,手捏著傘把手,指關節微微用力,指尖往掌心蜷了蜷。
喬歲安小聲解釋:“是鄰居。”
雨下太大了,後頭鳴笛聲又吵,司機問:“什麼?”
喬歲安鼓了鼓嘴,重新開了口:“是鄰居。”
同一時間,丁斯時開了口:“她是我從小認識的。”
喬歲安一跟陌生人說話,音量下意識降低了,被丁斯時的嗓音完全蓋過。
綠燈亮起。
司機慢吞吞往前挪,道:“哦,青梅竹馬啊。”
丁斯時望向窗外,視線被雨水遮擋,他輕輕“嗯”了聲,便把“男朋友”那句話輕易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