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斯時“嗯”了聲:“說。”
她背上了書包,語氣鄭重其事,把前桌那套說辭搬了來:“你就是我的神。”
他輕嗤一聲,撇開了眼。
“誰要當你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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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後還要再上一周的課,用於講試卷或者提前上一點下學期的內容。為了講題方便,答題紙在考試結束的第二天就發下來了。
成績出來前的日子最是折磨,老師評講試卷的過程宛如淩遲,每報一題答案,都有人暗暗鬆口氣又或者哀嚎歎氣。尤其是數學,計算過程簡直山路十八彎,在最後的答案報出來前,永遠乾坤未定。
三門大課裡,數學永遠是喬歲安最棘手的科目,尤其是帶字母的計算,每次都繞得她頭暈眼花。
選擇和填空題報完了答案,她略微鬆了口氣,用紅筆在答題紙上打了個大大的勾。
下課鈴打響,喬歲安活動了下手腕,往椅背上一靠,從書包側邊口袋拎起保溫杯,杯子很輕,她搖了搖,才發現沒水了。
喬歲安戴上手套和圍巾,一整個全副武裝,準備離開她那開著熱空調的溫暖教室,外出倒水。
前門被人打開了一點,門口站著個男生,探著頭往裡頭瞧,手裡捏著個藍色信封,不知道在張望誰。
喬歲安視線默默移到他手上的那個藍色信封上,一邊在心裡吐槽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用這麼老土的方式表白,一邊悄咪咪放慢了腳步,手指捏著圍巾往臉上扒拉了點,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拿餘光不停好奇地瞟著門口的男生。
她沒有什麼壞心思,她隻是單純想吃個瓜。
那張臉有點眼熟,她細細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微信表白牆掛人上見過這張臉。
前兩天午休時,前桌轉過來跟她分享薯片,借著她的筆袋擋住手機,兩個人趴在桌上一起刷朋友圈。
“這個學長有點帥啊你快看。”前桌激動地放大圖片,轉了手機給她,“話說我好像都在朋友圈刷到過他幾次了,人好像是高二的。”
喬歲安掃了眼,還行,但沒get到。
前桌跟她混熟了,一看表情就知道她什麼意思,歎了一聲:“算了,差點忘了,丁斯時那張臉從小看到大你都能坐懷不亂,估計這個等級的帥哥你確實get不到。”
頓頓,前桌又不死心地問:“你每天對著這麼一張帥臉,真的從來都沒有想要下手的穀欠望嗎?”
喬歲安手指微微一頓,突然想起他打架那天晚上心臟的錯拍,像是炎熱夏季汽水衝破瓶蓋,滴在手上,灼得心慌的感覺。
……這算什麼呢?
“沒有。”她嘴硬了一句,重新低下頭,手指漫無目的往下劃拉著朋友圈內容。
或許那隻是心臟在某一刻玩的遊戲,隻在那一秒,那一瞬間,沒有後續。第一次一瞬間的心動從來都算不了什麼,持續的心動才能被稱之為喜歡。
就像她們說的那樣,丁公主長那麼好看,她稍微心跳糊塗一下下,也是十分正常的。
況且,伴著從小到大的友情,熟到幾乎什麼都能跟彼此傾訴。太過穩定的結構,沒有任何新奇的保留,也不該被不穩定的因素所衝破。
……這哪算得上什麼?
前桌想到一種可能性,表情嚴肅了起來:“喬喬,你是不是同?”
她刻意壓低了音量,補充:“你放心,我不歧視同性戀的,都是平等的。不過你要是擔心受到非議,你可以隻告訴我,我嘴可嚴實了。”
“……”喬歲安抗議,“那我長那麼漂亮,也不見他對我有什麼想法啊!你怎麼不問問丁斯時這個問題?”
前桌嘟囔:“丁斯時身上自帶一種學神威壓,我哪敢問啊?除了對你以外,我感覺他都隻差把‘好好學習,絕不早戀’這八個字貼腦門上了。”
……
男生仍在張望,目光從教室後門一路掃到教室前門。
喬歲安將步子慢了又慢,隻為能在角落吃到這一口最新鮮的瓜。
餘光裡,那個男生的視線定在了她的身上,下一秒,教室門又被拉開些許。
喬歲安僵了下,下意識把圍巾又往上提了提,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潮水般湧來。
男生喊了聲:“喬歲安。”
她頓住。
靠門口坐的幾個同學隨著這一聲,也跟著扭過頭來。
她想:這可真夠該死的,吃瓜的那個變成了被吃瓜的那個。
喬歲安幾步快步出了教室門,關上門,隔開了同班人的視線,才硬著頭皮轉過身,尷尬而不失禮貌:“你好,是有什麼事嗎?”
那封藍色信封遞了過來。
“給你的。”男生聲音輕,帶了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給人寫這個,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願意試一下的話,給我個答複。”
她抿了下唇,沒接:“謝謝,但是,我不能收。”
他愣了下,大概是沒想到會被直接拒絕,聲調揚了起來:“為什麼?”
“我目前沒有這方麵的打算。”喬歲安如實道,“我也不希望會給你帶來誤解。”
男生沉默了下。
外麵到底比不上裡麵暖和,喬歲安見他沉默,覺著這件事就算翻篇了,說了聲“抱歉”就要轉身往直飲機那走。
胳膊被驀地拉住,男生不甘心地又問:“真的嗎?那我再問一個問題,丁斯時和你是什麼關係?”
喬歲安下意識蹙眉,抬起眼,目光略過他,卻愣住。
四目相對。
丁斯時倚在廊邊,離她不過五米遠,目光落過來,漆黑的,像墨一樣,不知是站了多久,聽見了多少,隻等著她發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