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縊 他不僅僅是謀奪皇位的叛……(2 / 2)

嫁反臣 追蜻蜓的團子 3898 字 10個月前

如同無言的暗示,他身後的侍衛捧了行刑的綾鍛上前,卻非宮中所用的白綾,而是紅色的、刺目的紅綾。

容姒心頭頓沉,然她站在殿前仿若孤魂,不能移動寸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侍衛從她身側走過,一步步往殿內深處去。

“娘娘可還記得建元十五年,上京城內風聲鶴唳,刑台之下血流成河,比這紅綾更甚。”

喻良臣在案前坐下,眉眼間似有雪山霧峰,冷峭得叫人不敢直視。

“早聞娘娘愛琴,臣便以一曲山隗,恭送娘娘。”

“錚”的一聲,似有殺意從中割裂,容姒指尖銳痛,睜眼卻見琴弦已斷,血色從指縫間溢出滴在琴案。

容姒有些恍惚,緩了緩才想起這是在琴課上。

授課的女先生嚇了一跳,慌忙要請太醫,被容姒按下。她忍著不去看喻良臣,隻說讓宮人來幫忙處理,退到了暖閣中。

上藥的宮女手腳麻利,然容姒仍覺得傷口一跳一跳地疼,十指連心,好似抓著心臟都不斷地往下沉墜。

在最初的那個夢裡,容姒所曆皆是自身視角,隻是聽聞過皇後自縊的消息,並沒有去往鳳儀殿,也未聽到過喻良臣撫琴。可在方才的光影裡,容姒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窺見了“皇後自縊”事件中的一幕。

這一幕,叫容姒愈發品出些違和來,夢中的喻良臣似乎對皇室諸人有著天然的敵意,叫容姒覺著,他不僅僅是謀奪皇位的叛賊反臣,更像是個步步計劃的複仇者。

可他與皇室,究竟有何仇怨?

容姒用未受傷的手揉在眉心,建元十五年……又會發生什麼?

太多的細節蜂擁而來,快得讓她抓不住。容姒神思不屬,索性同先生告了假,本是要回露華殿,然走著走著卻是到了芳霖殿前。

宮女步搖剛從太醫署取藥回來,見到容姒微微一愣,上前行禮。

“殿下……可要進來坐坐?”

步搖是貼身侍候趙嬪的宮人,她的態度便是趙嬪的態度。容姒怔忪,回過神來時已跟著步搖入了殿。

趙嬪已能起身,麵上也恢複了血色,隻瞧著還有幾分清減。

容姒問過安後便靜坐一側,有些尷尬。此前她在趙嬪麵前莫名其妙大哭了一場,事後又不知如何同趙嬪解釋,隻能落荒而逃,真是怎麼想都叫人覺得奇怪。

兩人默了會兒,還是趙嬪先開口:“看公主神思倦怠,可是近日未能安枕?”

“夜裡多夢,是有些睡不好。”容姒飲了口茶,許是這決明子清熱敗火,方才琴課一夢所衍生的些許躁意消弭無蹤,叫容姒逐漸平靜下來。

“公主年紀尚小,憂思過多不是好事。”

容姒微微一頓,忽而道:“娘娘這兒的茶能叫人平心靜氣,小五肝火旺盛,不知可否常來娘娘這兒討盞茶喝?”

趙嬪聞言深看她一眼,淺笑道:“公主想來,隨時都可以。”

容姒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彎了唇道:“多謝娘娘。”

兩人其實並未說上許多話,隻又靜靜地喝了一盞茶,容姒便起身告辭。

趙嬪的目光在她包紮過的指尖上頓了頓,又上移到容姒腕間,忽而道:“這串佛珠公主一直戴著?”

容姒微愣,點頭應是。趙嬪說的是這串佛珠是先皇後留給容姒的,因是生母遺物,容姒一直貼身戴著。

“當年先皇後懷有公主之時胎相不穩,從護國寺高僧那兒求得這串佛珠,據聞有鎮魂安神之效。”趙嬪道,“浴佛節在即,若公主夜裡還是無法安枕,到時請高僧為之加持,或能再得佛緣庇佑。”

從芳霖殿出來,容姒一路都在撚著這珠串。佛珠一共十二顆,大小幾乎完全一致,每一顆上都刻滿了經文,連起來正是一篇八大人覺經。

容姒記得,夢中的她被一刀穿腹時,這串佛珠也驟然崩裂。

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

容姒本不信這些,然近日接連入夢,許多事情無法解釋,便愈發顯得玄妙起來。

或許她是該去趟護國寺,找那位高僧當麵問問。

容姒在芳霖殿待的時間不長,快到露華殿時還未到平日下課的時辰。

因文殊閣不許宮人入內侍奉,容姒身邊隻跟了一個珠彌,珠彌忠心,又細心沉穩,容姒有意提拔她,這些時日大多是她跟隨在側。故而二人一路走來並不顯眼,方從鳳儀殿領賞回來的一隊宮人不曾瞧見她們,等在殿門口的那位吳公公也未能瞧見。

然容姒卻是看得清楚,她殿裡的那位太監總管吳有福在宮人經過時突然伸腳,最後一個小太監被絆倒,手中托盤飛出,其上那塊漢白玉璧被摔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