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殿下……所言當真?”
李燦吞了口口水,緊張地試探道:“那臣鬥膽問一句……這禮部尚書的位置還,還能保住嗎?”
妊臨霜和皇長女相視一笑:“當然。”
西麓國再怎麼鬨騰,終究是一個小國,衿郎費儘心機潛伏進她宮中,無非是要她死。
皇太女確實是國之棟梁,也深受愛戴,然而泱泱大國能人輩出,就算死了一個皇太女又如何?
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過於自負,輕視了黎國百姓。
照著黎國女人對西麓國男權厭惡的程度,自始至終他們都無法動搖黎國的根本。
而宮裡插手皇長女府的人近在咫尺、隱在暗處,可比西麓國奸細更加危險。
查出當年之事是誰所為迫在眉睫,也許此次李宥父子之事也有宮人從中挑撥。
“不過屁股你要自己擦乾淨,日後在禮部行事也必須謹小慎微。”
妊臨霜看這李燦馬虎大意,大錯不敢、小錯不斷,也許是高位坐得久失去了敏感性,還需敲打敲打。
“你如今這樣子,想必自己心裡也有數,是當不起這‘禮部尚書’一職的,主事禮製之人行事怎可如此不修邊幅?”
妊臨霜皺眉打量她淩亂的發絲:“想你一個李家旁支,辛苦爬到如今的位置,萬不可再行差踏錯。”
“本宮應允你,若你說出內情,便將你從西麓國奸細一事中擇出來。”
李燦聽得連連點頭:“是……是,下官汗顏。”
“謝二位殿下信任,下官以後一定謹言慎行,不辜負殿下今日相救之恩!”
“行,彆跪著了,坐,”妊臨霜笑眯眯地虛扶她一把,眼神示意她對麵的位置,“就坐這兒。”
李燦僵硬地坐下。
就剛才那一會,她的冷汗濕透了脊背,心下畏懼,說得也小心了些。
“下官不敢欺瞞二位殿下,當年我的確是在事後才得知的,李波未與我商量,就擅作主張將李宥送進了皇長女府上。”
“他之前雖與我提起過,下官鬥膽,也確實萌生過想法……”
看著兩位皇女聞言幽幽飄過來的眼神,李燦忙道:“不過下官權衡再三,最終還是作罷,並不想靠算計皇長女殿下謀求什麼。”
“可我沒想到李波竟敢繞過我,在送完人之後才告知……”
驚蟄不在,沒人陪著吐槽。
妊臨霜打了個哈欠,感覺有點無聊,想趕緊回府:“現在沒人關心這些,鋪墊太多了。”
李燦唯恐惹這兩尊大神不快,語速都快了三分。
“殿下有所不知,皇後給皇長女殿下選親時,曾傳旨入府,召幾位待選公子入宮畫像,以供內務府製作選親名冊,臣便應旨帶李宥去了宮中。”
“然事畢出宮時,在宮門處有一位臉生的宮官攔住我,遞給我一枚玉錠,說有貴君相助,若是日後有所求,隻要將它和書信一並交給她,就可成事。”
妊臨霜聞言,心思飛轉。
“那宮官是個女人嗎?”
她這幾日在宮中接觸下來,發現宮裡的宮人男女都有,雖然提起宮官常常默認是女性,但黎國宮中也有極少數精明強乾的男官,能力頗為優異。
“是,是女人,”李燦連連點頭,“身量高挑,前凸後翹,臣依稀記得她長得很好看。”
皇長女聞言有些疑惑:“宮官俱是由服侍過貴君們的年長宮人擔任,不可隨意出宮,你就算真有事相求,之後又如何能找得到她?”
“她說她姓王,隻要與宮門守衛說了,就可將信物和信一並送進去。”
李燦說得有點口乾,又不敢越過兩位皇女討水喝,隻好咽了口口水,繼續道:“下官本來不信的,也未曾當回事。”
“但當我得知李波做的事後,心知宮內旨意下來之前算不得數,我也會被連累,走投無路下就隻好寄希望於那位宮官,按她說的方法連夜給宮裡遞了消息。”
“沒想到第二天,皇後就下旨了?”
妊臨霜開始覺得有趣了,認真地聽她講,還給她倒了杯茶水。
李燦接了茶,心下感激,連連道謝。
她實在是口乾得很,猛喝了一大口,感覺這口茶順著嗓子潤下去神清氣爽,緊張情緒也緩解許多。
妊臨霜笑著看她喝茶:“她幫你這麼多,難道你就不好奇那位貴君是誰?”
“我當然好奇啊,殿下,”李燦聞言放下喝空的茶杯,苦著一張臉,十分委屈,“瞧您說的,臣為官多年,也不是吃白飯的嘛。”
皇長女瞧著她滑稽的神情,忍不住想笑,被妊臨霜眼神一瞟踢了一腳:忍住。
李燦毫無察覺,隻覺得皇長女的眼神更犀利了,忙道:“臣事後怕出紕漏,還找過當時的吏部尚書查過宮裡是否有姓王的宮官,沒想到這一問,嚇了臣一大跳——”
“不會沒這個人吧?”
皇長女被她說書一樣抑揚頓挫的敘述方式吸引了,忍不住插嘴猜測。
“不愧是殿下,正是!當時宮裡連姓王的宮人都沒有,更彆說宮官了。”
李燦一攤手,作無奈狀:“臣心裡畏懼,怕真的冒犯了哪位貴人,此後便將這件事咽進肚子裡,再也沒有和彆人說過。”
“嗯……那線索豈不是這樣斷了?”
妊臨霜在腦內將李燦提供的信息捋了一遍,靈光一閃:“你可還記得那枚信物長什麼模樣?”
時間久遠,外貌描述容易失準,反而可能誤導,既然是信物,必不可能是個尋常東西。
“信物……”
李燦皺眉回憶:“臣記得是個小小的,可以握在掌心裡,荸薺那麼大的玉錠……”
“顏色?形狀?”妊臨霜緊緊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