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妊臨霜被他問住了,看著他的眼淚。
她已經許久未見過他哭,突然這一哭,那股熟悉的手足無措感又來了,下意識地想能做些什麼去止住他的淚水。
驚蟄失落地垂眼,手極緩慢地抽離,連帶著妊臨霜的心仿佛也慢慢地被攥住了。
“哎,你這小孩。”
妊臨霜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一隻手撐起身子,翻身低下了頭。
月明如晝,青絲如瀑。
香霧將他籠罩,他在她的領地丟盔棄甲。
床頭天心蘭的香氣幽雅地纏繞,讓人安心。
兩人呼吸交纏,微涼發絲覆上臉頰,他的額間一片柔軟,眼前是她白皙的下巴。
“嗯,不哭了。”
妊臨霜滿意地看到被她親了一口額頭就止住淚水的驚蟄,翻身躺了回去。
真好哄。
“殿下?”
驚蟄回過神來,手撫上額頭,愣愣地回味,生怕這是一場夢。
“您親我了?”
雖然是額頭。
“……”
妊臨霜這時候竟然覺得有點害臊了,彆開眼:“沒有。”
“您親我了!”
驚蟄確認了,心裡美滋滋的,兀地一翻身,更緊地將她圈住,目光灼灼:“您親我了!”
“嗯嗯嗯嗯嗯嗯,親了親了親了。”
妊臨霜敷衍地應聲,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招惹了更大的麻煩。
她伸手想把他的手扒下來,不想他的力氣比她還大,一時居然扒不下來,牢得像焊在了她身上。
“放手。”她板起臉嚇他。
“不放!”他緊緊地圈住好不容易勾進懷裡的香霧,不讓她逃脫。
妊臨霜拿他沒辦法,放鬆了身體,自顧自合上眼睛。
“那放鬆點,抱太緊我不舒服。”
“哦!好!”
妊臨霜的撩撥不出意外地又給了驚蟄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你這不是自討苦吃?”
她看著他的黑眼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小屁孩一天天的招惹我乾什麼?”
“嘻嘻。”
驚蟄衝她一笑,熱情地服侍她穿衣。
他昨天雖然激動得整夜沒睡著覺,一早上起來卻覺得很精神,很有乾勁。
他給她端了熱水,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洗漱。
“彆老看著我。”妊臨霜瞪他。
“其實殿下也是會心動的吧?”
驚蟄笑眯眯地看她洗臉,和妊臨霜相處久了,連表情都能學個八成像:“但是殿下不說,要釣著我。”
妊臨霜老臉一紅,清了清嗓子:“此言差矣,我是不會對一個半大孩子動心的。”
“那要是我成年了,你會動心嗎?”
驚蟄給她絞了熱毛巾,為她擦手。
熱毛巾粗糙的顆粒拂過指尖激起一陣癢,妊臨霜認真地看著他道:“那也得先等你成年再說。”
驚蟄端了水盆,出門之前頓了頓。
可能是表白次數多了,他現在的臉皮磨得比城牆還厚:“那我就當殿下默認了!”
妊臨霜看著他的背影,手下意識地撫上臉頰,居然真的有些熱。
一晃眼三日過去,妊臨霜一行人也算是把蓮城逛了個遍。
受城主和金員外的邀請,花卉展也看了整整三天,城裡再也沒有出過亂子。
她心裡放不下宮裡的事,看著蓮城恢複秩序,便決定提前回宮。
蓮城的官員和金府的人都在城門口送她。
“金員外,送行可以,東西真不用送!”
妊臨霜原本是想低調點離開,沒想到金素芝又送花又送玉的,她帶的所有人都被她塞了禮物,搞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小禮物,哪比得上和員外合作的好處。”
金素芝今天穿了身灰藍色衣裳,細長眉眼帶笑,正說著,又塞了妊臨霜一個拂塵玉鐲。
“員外帶來的彩墨筆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不過三天就賺了不少,這點東西算什麼。”
妊臨霜看著實在推拒不了,便將玉鐲給了唯一沒收禮物的驚蟄:“拿著吧,我給的。”
驚蟄看到拂塵玉就想起可憐的傅玉渡,狠狠瞪了金員外一眼。
“這……”金素芝不由有些委屈,“小公子,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沒,他就這樣,小拽爺。”
妊臨霜忍俊不禁地把驚蟄拉到身後。
“收著唄,不要白不要。”
江宴算是這群人的救命恩人,早收了不少禮物,看驚蟄不情願的樣子,嘴角掛了曖昧的笑容,輕聲道:“你家殿下可說了,她給的。”
也是,畢竟是殿下給的。
驚蟄默默地把玉鐲收進了懷裡,貼身涼涼的還挺舒服。
寒暄半日,一行人終於上了馬車。
在天黑之際趕到皇城,連夜入宮,妊臨霜看著熟悉的宮門,竟覺得恍如隔世。
那一團亂麻重又浮現,她心情沉重地下了馬車,踏進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