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一聽百金,嚇得一縮,但她手上那金燦燦的金條誘人極了。
禍福相依,這世上絕沒有天上掉餡餅的道理……
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橫豎他都已經混得這樣慘,要說再慘,也不過拚一身剮,下去見他早死的爹娘罷。
金條都送到麵前了,唾手可得的東西,豈有不接之理。
他咽了咽口水,猶豫再三還是接過,看著手上沉甸甸的金條瞪直了眼,連忙低頭謝恩:“多謝女菩薩,多謝女菩薩……”
妊臨霜上車前輕笑回頭,瞥了眼拿著金條正在啃的山老大,眉眼帶笑:“當然,就算沒抓到人,這些也賞你了,分給你的弟兄們,以後便不要再做這山裡生意。”
“是,是!”
山老大連連叩首,待車輪從眼前攆過,才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向那逐漸縮小的馬車。
待人離開,他那跑遠了的一群小弟又繞了回來,腆著臉湊近。
“老大……”
尖嘴猴腮男子眼尖地看到他懷裡金條,還有那個鼓囊的錢袋子。
“哇!肥魚啊——”
“肥個屁!”
山老大氣得肉都在抖,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
“差點莫命嘍,泥們一鍋鍋的每天就隻知道吃吃吃!”
他雖嘴上生氣,還是把錢袋子丟給了小弟們:“拿去分嘍吧。”
小弟們一哄而上,很快將一袋子錢都分完,各個得了好幾塊碎銀,美滋滋地放進嘴裡咬,喜不自勝。
看來今晚能大口喝酒吃肉了。
山老大看著已經沒了蹤影的馬車,深深歎了口氣:“今個兒真是撞嘍大運嘍,劫到個女菩薩。”
這座山是近路,隻要越過山,路程便能縮短一個時辰。
待下山後馬車又上了官道,當天下午便抵達西麓國關卡,取西麓商道驅車入麓城。
回了黎國地界,一行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隻有妊臨霜的情緒一直輕鬆,笑嘻嘻地靠在驚蟄身上,手指輕輕撓他的手心,像小貓兒撩撥。
驚蟄一路上都沒和她說話,她倒自得其樂,也不開口,就想著看他吃醋,有趣的很。
何將軍本就駐守麓山,自商道接到她們為止,便跟在身後護送。
深夜,一行人終於回到麓城,麓城城主黃荃早已備下房間供她們留宿。
幾人在城主府下了馬車,準備歇一晚,明日再趕路回皇城。
四皇子和世子身份特殊,鬥篷遮麵,驚蟄護在他們身邊,跟著城主先去房間。
一旁薛不移正和何將軍說著話,見太女踱步過來,兩人連忙行禮。
“何將軍,近日麓山可有流民?”
白天在西麓國見了山賊,她就懷疑是西麓國的流民占山為王,日後若是流民上了麓山,準備偷偷入黎國境內,反而對之後計劃不利。
何將軍身材魁梧,不苟言笑,麵上自帶一股剛正不阿的氣質,聞言一板一眼地陳述道:“回稟殿下,臣尚未見過流民。”
妊臨霜點點頭:“那就好,往後西麓國百姓日子會更艱難,你須多加小心,如有缺用,儘管飛書告知,對於駐邊將士們,本宮有求必應。”
何將軍聞言頓了頓:“確有一事。”
妊臨霜笑著拍了拍她的肩:“何將軍不必拘謹,直說即可。”
何將軍也不扭捏,直接說出所求。
“麓城天氣寒冷,聽城裡老人說,月底會有寒潮,將士們帶的衣物不夠。但今年麓城百姓收入微薄,恐難過冬,黃城主體恤百姓,便與臣商量,不好再向城內百姓借取。”
“臣本想修書去皇城,太女殿下既然來了,可否幫忙調配一些棉衣棉被?”
何將軍眼神坦蕩,向妊臨霜深深作揖。
“竟還有此事?”
妊臨霜皺眉,語氣中有明顯的不滿:“這黃荃也是,報喜不報憂,這麼大的事剛才怎麼不說?”
“殿下莫怪,黃城主早想報告您,是我攔著不讓,想著也不會有多冷,好讓士兵們順便曆練曆練,耐耐寒。”
何將軍一臉慚愧,臉色發紅:“是臣高估了自己,麓城的冷不同於皇城,夜裡透皮刺骨,如今更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饒是臣行軍多年,也有些熬不住。”
薛不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甲胄袖口,裡麵還隻是薄薄一層絨衫,當即將身上太女賜的裘披脫下,給她披上。
何將軍滿臉抗拒,伸手推辭:“這是殿下賜的,你小子彆不識好歹,好好給我穿著。”
薛不移的力氣已經比她大了,不容拒絕地將裘披穩穩地係上,誠懇道:“將軍待我極好,自我從軍中起,您便對我多有照顧。”
“在我眼裡,您就是我的第二個母親,我能為您做的太少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還請莫要推辭,以全了我的孝心。”
何將軍抿了抿唇,不再推拒,攏緊了披風,對妊臨霜再次行禮。
“謝殿下收下薛不移,他在軍中向來是個刺頭兒,如今竟也知冷知熱,懂了些人情世故,還是殿下教的好。”
“無妨,有他本宮也省力許多,何將軍辛苦了。”
妊臨霜連忙將她扶起,認真道:“你放心,明日本宮便急信回皇城,務必讓人多調衣物來麓城,黎國絕不會虧待為國不辭辛勞、日夜守城的將士們。”
何將軍衝她點了點頭,堅毅的麵龐滿是自豪:“有太女如此,是臣之幸,也是黎國之幸,臣代他們多謝殿下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