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去哪?”
幾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當中有驚有喜——對於韓淵之流,出門放風自然如同過節,對於嚴爭鳴來說,那就不啻為一場晴天霹靂了。
木椿真人道:“十年一度的仙市快開了,你們整日在扶搖山上坐井觀天,沒有見過真正的修真界,為師要帶你們去見見世麵,順便走訪老友一二,雙方都有徒弟,難免比較,你們不要太給師父丟臉啊。”
丟臉……這簡直是不可避免的。
嚴爭鳴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正襟危坐道:“師父,我就不去給您丟人現眼了,您帶師弟師妹們去吧,我看家。”
木椿真人慈祥地看著他道:“眾道童都能看家,不必勞動我扶搖派首徒。”
嚴爭鳴振振有詞道:“那怎麼行?萬一山穴再出問題呢?萬一有小賊覬覦我扶搖派鐘靈毓秀,前來偷盜呢?”
木椿真人不緊不慢地應道:“那日我與紫鵬道友協議,她已經封閉了山穴,不必憂心,山腳下有符咒,還有道童守門,尋常小賊上不來。”
嚴爭鳴還要分辨,早已經摩拳擦掌的韓淵終於忍不住插話道:“師兄,你怎麼跟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一樣啊?”
嚴少爺當場給氣了個臉紅脖子粗,感覺姓韓的真是再討厭也沒有了,拂袖而去。
木椿真人笑眯眯地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撫摸著韓淵的狗頭,用同樣慈祥的麵孔威脅道:“小淵不求上進,至今連門規都沒背下來,我看你不如留下來看家吧。”
韓淵頓時成了一棵霜打的茄子。
接下來這十天,扶搖山上簡直雞犬不寧,由他們首徒嚴爭鳴帶頭鬨事。
為了不出遠門,嚴爭鳴裝病、抗爭,無所不為,到最後幾乎拉下臉麵來找師父耍賴,喪心病狂地作,作得死去活來。
可惜,這次木椿真人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要將這“養在深山人未識”的大弟子弄下山去,完全不吃他那套。
韓淵則正相反,為了出門,他簡直每時每刻都在背門規,不過此人好像天生不是背書的料,背得昏頭漲腦,欲/仙/欲/死,依然丟三落四背不齊全,程潛親眼看見他拿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的情景,形似癲狂。
連師父也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了起來。
這一日,程潛將宣紙墊在院中清心石上,站著默《清靜經》。
自從那天從師父那得到了關於魔修的解答後,他總感覺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什麼,但又與那東西隔了一層膜,一時不得其門而入,因此微微有些焦躁。
焦躁不利於修行,程潛隻好先停下其他的事,默經靜心。
可是才寫了一半,程潛就聽見了門響,雪青出去應門,片刻後,抱進了一個圓頭圓腦的小女孩,正是他們小師妹水坑。
水坑有一半妖族血統,與凡人女孩自然是不一樣,她身手矯健得不行,連爬樹上房都不在話下,卻還不會說話,在這一點上,她更像個聰明伶俐的小動物,靈性十足,還是一顆蛋的時候就能通過彆人的語氣與動作判斷對方的喜怒哀樂,可是對具體的言語卻出了奇的遲鈍。
師父說,若真是她身上一半妖血作祟,那麼她就算長到十來歲都不會開口說話,也沒什麼稀奇的。
水坑大概是趁師父不注意遛了出來,能吸引小孩的不過就兩樣,好吃的和好玩的,水坑平時其實比較喜歡去溫柔鄉,因為大師兄潔癖過人,為了儘快將她打發走,會準備很多好吃的,隻要她一來,就以喂食為誘惑,指使她去禍害彆人,其次她比較願意去找韓淵——韓淵本人就是那個“好玩的”。
但她不大常來找程潛,因為程潛不怎麼愛搭理她。
以及她從不搭理李筠——因為李筠把她變成過一隻□□。
清安居裡難得見到水坑小師妹,程潛奇道:“你怎麼來了?”
水坑“啊啊”兩聲,雙眼含淚地上前拽住他的褲腿,隨即隻聽“噗”一聲,她後背的衣服竟被什麼頂開了,程潛一怔,將她翻過來一看,水坑背上長出了兩隻看不出是什麼鳥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