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稚在一旁飛速敲字，沈飴點點頭，又說：“所以是那天看完許詩心之後，你在醫院看到了陸尉？”

“嗯。”

“能不能描述一下他當時的狀態？著裝，或者神態，或者說了什麼話？現在還有印象嗎？”

周啟瀾點點頭，儘量描述了一下自己當時看到的場景。

“陸尉現在還是在逃？”她添了一句。

“是，通緝令還掛著呢。”吳稚一說起這件事，就忍不住開始鬱悶。

接下來的筆錄就和之前大同小異了，全部做完時已經接近6點半。周啟瀾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還正好，我就先去超市了。”剛才在飲品店喝了一大杯飲料，她已經差不多喝飽了，倒也不用再吃晚飯。

這個時間，沈飴吳稚也不準備回警察局了，直接下班回家就可以了。吳稚背著筆記本先行離開，沈飴則叫住了周啟瀾：“正好我回家前也打算去超市一趟，可以一起嗎？”

周啟瀾聳了下肩，無所謂道：“可以，走吧。”

超市就開在學校南門另一側的路口，的確是不遠。晚春的六點半天色還相當明亮，隻是下班的人潮湧動，喧喧嚷嚷地製造出了黃昏的氛圍。

“感覺你們這次看起來挺輕鬆的，是不是差不多要結案了。”周啟瀾隨口說，很快又覺得不太好，“哦，是不是無可奉告。”

沈飴笑了一下：“具體的確實是不能透露，不過確實比較明朗了。”

“可喜可賀。”周啟瀾懶洋洋地應和了一句。

“謝謝。”

沈飴說他要買的東西不多，兩人就隻推了一個推車。

在貨架間走著，周啟瀾用餘光瞥了走在身邊的警察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長風衣，大概因為嘴角天生有些上揚，默不作聲的時候也顯得很溫和，大概是那種老人孩子一見就會挺喜歡的長相氣質。

和自己就很不一樣，周啟瀾心想，自己應該是那種一看就不太好講話的人。

正走著神，右邊貨架走過一個穿著鵝黃外套的年輕女子，周啟瀾乍一看覺得有點麵熟，還以為是哪個同學，細想又覺得不對。

“許詩心？”她突然想到，忍不住低聲脫口而出。

超市嘈雜，周啟瀾的聲音埋沒在一片噪聲中，但沈飴還是聽到了，轉頭看她：“怎麼了？”

“哦，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周啟瀾解釋說，“就是剛才筆錄時說去探望的那位。”

這時候再回頭看，女子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了，也不知周啟瀾剛才是不是看錯了。她也沒太在意，兩人已經走到食品櫃區，周啟瀾開始往推車裡麵放零食。

一開始還是幾袋薯片，後來蛋糕，糖果，餅乾越堆越多。

在食品櫃區，周啟瀾幾乎是三步一停五步一彎腰。

沈飴看著一推車的食物：“買這麼多嗎？”

“囤積癖。”周啟瀾淡定地往推車裡放了最後兩袋巧克力，“之前腿不是壞了，宿舍裡的存貨都吃完了。”

推車裡看著還好，但結賬出來之後就比較明顯了，裝滿了整整兩個大號塑料袋，襯著沈飴唯一買的那瓶洗發水格外的弱小可憐。

兩人從結賬區出來，沈飴從推車上拎起了兩個大塑料袋和他的那個小號塑料袋，主動說：“還不輕啊，我幫你拿回宿舍吧。”

周啟瀾伸手去拿塑料袋：“不用，我拎得動。”

她跟沈飴又不熟，一起買個東西也就算了，犯不著勞人大駕幫她提東西。

兩人正客氣著，突然一陣極富節奏感的音樂從沈飴身上響了起來。來電話了，沈飴隻好暫時偃旗息鼓，把袋子放回到推車上，接起了電話。

是阮唐打過來的：“喂，你下班到家沒？”

“在超市呢，怎麼了？”

“有人在河邊發現了疑似陸尉的屍體，提示你趕過來加班。”

沈飴：“……”

周啟瀾站的不遠，電話裡的聲音自然也聽到了。

阮唐又接著說：“發現地在沈家莊附近的那條河邊，你離得近嗎，需要警車稍你一程嗎？”

沈家莊是站牌名稱，離n城大學大概有三四站地的距離。n城大學的這個校區建成時間不算太長，離城中心也有一定的距離。周啟瀾也去過沈家莊兩次，很快回憶起了那裡的那條河是什麼情況。那地方不僅屬於郊區，人少，而且河道也相對較淺，怪不得屍體會在那裡被發現。

她正想著的時候，沈飴已經在電話裡答道：“不用，我在n城大學，離得不遠，直接坐出租過去就行。”

“好。”

沈飴掛下了電話，看向周啟瀾，他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道：“周同學，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周啟瀾：“什麼？”

“辨認一下屍體。”沈飴說，“如果被發現的屍體真的是陸尉，那麼早晚也得請你來辨認一下的，是不是在案發現場見到的那個人。當然，現在不去也完全沒問題。”

周啟瀾是個相當怕麻煩的人，此刻她站在裝著兩大袋零食的推車旁邊，隻想安靜地把自己的食物們帶回宿舍。但方才聽到陸尉的死訊，一種奇怪的感覺浮現在她的腦海——被發現的屍體真的是陸尉？

他就這麼死了？

周啟瀾歎了一口氣，在心裡譴責自己為什麼好奇心這麼重。她伸出手，從推車裡拎起一袋零食，麵無表情道：“行吧，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