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是從內室傳來的,遂禾深思過後,一手虛握刀柄,緩步向內室探去。
水霧倏然凝聚在一起,頃刻間遮擋遂禾的視線。
幾乎同一時間,一道凜冽的劍意直衝她而來,遮擋視線的水霧令她的處境更加危機四伏。
遂禾沒有思考的時間,隻能憑借本能抽出背後的鳳還刀,迎麵對上排山倒海般的劍意。
碰地一聲。
遂禾被劍逼得直直倒在地上。
鳳還刀落在身側,嗡鳴作響。
唰——!
遂禾臉色煞白,僵硬地側頭看去。
溯寒劍直直掉在鳳還刀身側,隨著慣性左右擺動。
下一刻,水霧四散,隱藏在空氣中的殺機隨著水霧海風的消失,退了個徹底。
遂禾終於看清眼前的景象,瞳孔驟縮一瞬。
銀白色長袍拖曳在地,淡金紋路沿著袍子邊緣蔓延,長袍的主人長身玉立,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捂著胸口,神色難耐。
“遂禾。”他眯起眼睛,半晌認出來人。
他的聲音沙啞冷淡,仿佛才經曆一場風月。
遂禾盯著他,她還記得方才洶湧到幾乎把人吞噬的殺意,微微抿唇,全身仍然處於極度戒備中。
祁柏望著眼前倒在地上的小徒弟,眉心微擰,他默默運氣強行平複筋脈中暴走的靈力,半晌後又道:“你來做什麼?方才嚇到你了,抱歉。”
遂禾微微抿唇,袖袍下的手緩緩攥緊,她差一點,差一點就死在了祁柏的劍下。
雖不知道祁柏方才那一劍為什麼隻是元嬰水準,但僅是元嬰級彆的強擊,也足以要一個金丹修士的性命。
若是剛才鳳還不在她身邊……
她雙手攥緊,指尖刻進血肉。
變強,她一定要變強。
她勉強壓下心中對修為澎湃的渴望,白著臉抬頭看他,眼中濕潤,委屈遊驚慌不定地問:“師尊,你方才是要殺我嗎?”
祁柏愣了下,搖頭:“我分明在屋外設下禁製,大約是你我同族,那禁製對你無用,反而讓你誤闖進來。”
“師尊方才是在……”遂禾話到一半,心頭一跳。
什麼樣的禁製能讓同族如入無人之境,莫非是——
祁柏抬眼,神色靜靜:“妖族的情動期。”
妖修往往憑借原形優勢,在修道之路上得天獨厚,但也保留了族群中一些原始的習慣和衝動,情動期對大多數妖族來說都無法避免。
在接觸祁柏以前,遂禾還以為像他這樣的大乘期強者是可以規避妖族的弱勢。
不過祁柏情動之時,屋子裡的水霧感太重,又帶著海味,她十分懷疑他的原形和龍有關。
龍族重欲,似乎一切也說得通。
“如果隻是發……”遂禾話到一半,咳嗽一聲,“如果隻是情動期,方才為什麼要對我出手。”
祁柏伸手,召回落在地上的溯寒劍:“我族進入情動期,意識模糊是常有之事,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才會想撕碎冒然接近的修士。”
遂禾欲言又止,她看著祁柏那張不近女色的臉,猶豫再三還是咽下了口中的話。
正經妖族怎麼會進入情動期就理智全無,他這個樣子怎麼那麼像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呢。
“那師尊現在應該是沒事了吧。”她唏噓道。
話音才落,又有海風獨特的味道鑽入鼻尖。
不知是不是錯覺,隨著這股海風的侵入,她內府之中近乎乾裂的內丹竟然有了種被水流縈繞的感覺。
一刹那如魚得水。
遂禾:“……”
祁柏:“……”
情動期的妖族五官被無限放大,不用遂禾明說,空氣中濃重的海水味,他想忽略都不行。
更糟糕的是,這股海水味根本不受他控製,愈來愈濃,隻是眨眼的功夫,就填滿了整各房間。
祁柏隻覺得自己要頭昏眼花了。
與其說空氣彌漫著的是海風味,不如說這是種族發情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說白了就是專門用來勾引異性的。
為人師尊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簡直不敢想遂禾會怎麼想他。
祁柏強忍著羞恥,視線艱難地落在遂禾身上,這一看他的耳尖直接成了煮熟的蝦子。
他忍了又忍,惱羞成怒:“你那是什麼表情!”
什麼表情?
她的內府已經很久沒有今天這麼舒暢了,甚至久違的,隱隱約約的,仿佛摸到了突破至元嬰的邊緣,這在從前可是從未沒有過的。
丹田舒爽,連帶著看祁柏也前所未有順眼起來,隻覺得多看他那張驚豔絕倫的麵容幾眼,金丹便越潤澤。
她眯起眼睛,色令智昏,甚至有些愜意地想:這就是男色的魅力嗎。
噢不對,這是修為該死的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