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中的這些貴女一個個都嬌嬌柔柔,麵若桃花,目含春水,獨獨陳即遙一人,麵色淩厲,倒不似尋常女子。陳即遙心中早就存了一口惡氣。
“你算什麼東西,敢來說我?”陳即遙蹭地站了起來,她的身材也很高挑,比之尋常女子高了半個頭,坐著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站起來的時候就會讓人覺得她的氣勢很重。
將門之女,有這等氣勢,並不令人吃驚。
隻是,她飛快向葉語蘇所在的位次而來,伸手就是一記手刀往葉語蘇的脖頸處而去,竟然是殺人奪命的招數。
白夜琉麵色一沉,這位陳家姑娘未免太囂張了,宮宴之上明目張膽地就敢殺人?!
不待白夜琉出手,便聽見葉語蘇輕笑了一聲。
隻見葉語蘇一伸手,就把陳家姑娘的手腕給握了一個紮實,陳即遙不斷使力,偏偏動不得分毫。
看似很瘦弱的人,竟然會這麼有力氣?白夜琉掃過葉語蘇握住陳即遙的手,不免有些費解。
陳即遙此時尷尬極了,她本來武將之家出身,雖然隻是些花拳繡腿的功夫,但是對付尋常女子,那是一拿一個準兒。
在東南的時候,陳即遙沒少用這些招數欺負那些名門女子,即便受了氣,那些大家閨秀們也隻得忍著吞了,總不能打上陳國公府的門楣。
向來囂張慣了的陳即遙哪裡想得到葉語蘇竟然輕輕鬆鬆地就接住了她的手,還限製得自己動不得分毫。
這一瞬間很快,葉語蘇握著陳即遙的手腕一直沒放開,她緩緩站起身子,腳微微一抬,正踢中了陳即遙的膝蓋。
陳即遙膝蓋一軟,就往地上半跪了去。
“陳國公府上的家教,似乎不太好?”葉語蘇的眼睛看著陳即遙不服氣的眼睛,話卻是對著陳國公夫人而去的。
陳國公夫人心中悔極了,陳國公府上向來囂張是囂張,不過,但凡沾惹葉國公府的事,陳國公府都會不自覺地退讓兩分,兩家也因此相安無事。若不然,今日陳國公夫人也不會和葉語蘇搭話。
卻不曾想,自己閨女氣性這般大,拽都拽不住,竟然公然去冒犯長公主!虧得來時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得罪葉語蘇。
饒是陳國公夫人即便見慣了大場麵,此時也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隻得順著葉語蘇的話說:“是臣妾教養不嚴,長公主大人大量,饒了小女這一遭。臣妾必定帶回去好生教養。”
陳國公夫人很少如此低聲下氣,周圍的貴夫人麵上看著都沒有注意這邊,心底裡卻都觀望著,有些驚訝陳國公夫人此番的退讓,又覺得是情理之中。
沒有人會給陳即遙出頭。熙德長公主不去找彆人的麻煩,大家就都該謝天謝地了,那陳即遙算什麼,敢去招惹熙德長公主?
沒看見盛秋水都吃了長公主的排頭,還被盛老夫人狠狠訓了一通嗎?陳即遙再貴重,能貴重過盛太傅家的嫡孫女?那可是帝師之家,內閣首輔大臣兼中極殿大學士,領著吏部,門生遍布天下的盛家。
偏偏陳即遙不長眼睛,往熙德長公主那兒撞,自己頭破血流了,也彆怪了旁人。
“本宮看陳家姑娘似乎還有幾分不服氣呢?不如本宮替陳國公夫人好好教育一番罷?”葉語蘇的手指緩緩劃過陳即遙的臉,她的手指冰涼,寒氣刺骨,激得陳即遙的麵皮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原本想掙紮,奈何葉語蘇的一隻手固定著她的下巴,讓她連動彈的可能性都沒有。
心中惱恨不已,盯著葉語蘇的眼睛卻不閃不避。
陳國公夫人哪裡敢把自家的閨女交到葉語蘇的手上?熙德長公主說嚴厲,似乎也並不嚴厲。縱然盛秋水對她口中不敬,也沒見著盛秋水因此受了什麼罪,但是說熙德長公主寬仁?沒看見白家姑娘那般被侍衛拖下去,鬨了好大個沒臉?
陳即遙自然也是不服的,她口中惡狠狠地道:“你跟我有什麼不同,你憑什麼教導我?憑你不守婦道,未出嫁就拋頭露麵整治鋪子嗎?自己的德容婦工都沒學好,還想教彆人?還是憑你豢養男寵,穢.亂宮闈?”
陳即遙一聲嗤笑,眼神似乎輕蔑極了。她早就看見白夜琉了,白夜琉的身材樣貌舉止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偏偏無人介紹他的身份,而他又獨獨坐在了葉語蘇旁邊。
這樣難免會引起眾人的好奇心。
席間無數貴女夫人們都在隱隱猜測白夜琉的身份,陳國公夫人因此還向陳即遙道明了熙德長公主豢養男寵的事兒,據說現在長公主府裡就存著一個呢。
真是不知檢點,寡廉鮮恥。還有底氣來訓斥旁人!
初入上京,陳即遙不算是特彆了解葉語蘇的背景,隻知道她久居後宮,顯然是沒有出宮立府,那便是未婚之人。
偏偏陳國公夫人隻說讓她小心對待葉語蘇,卻不曾說過為何如此,陳即遙不可避免地想當然了。
加之方才白家姑娘口口聲聲葉語蘇愛慕皇上,更加證實了陳即遙自己的想法。閨閣女子不得置私產,這是從祖宗輩兒就傳下來的規矩,即便是公主也得遵守。哪怕是豢養男寵,哪個公主敢光明正大地帶人到太霄殿上?
陳即遙自認為抓住了葉語蘇的痛腳,眼神中都放出自信的光芒。
陳國公夫人卻恨不得捂了陳即遙的嘴。
葉語蘇低低地笑了起來。她緩緩鬆開固定住陳即遙的手,緩聲道:
“喔?那就,憑我嫁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