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葉國公和盛太傅,康尚書不歡而散,而另一邊宋國公也和葉國公私底下有一番交流。
“您看這……”宋國公看了一眼沉默遠走的嘉親王的背影,隨即扯了扯陳國公的袖子,低聲問道。
陳國公順著他的目光也往嘉親王那兒看了一眼,隨即淡笑道:“宋國公今日可有空?老夫那兒前些時候得了上好的碧螺春,不如往我府上一敘?”
宋國公自然沒有不應的。
第二日朝堂奏對,左都禦史廖大人才剛剛出了隊列正開口:“近日來,淮西……”
“慢著,廖大人,飯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做。咱們先把昨天的事兒了結了再來奏對其他的朝政。”
葉國公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廖大人的話頭,那廖大人作為言官素來耿直狷介,哪裡受得了葉國公這等氣,輕哼一聲,又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這下倒好,如果廷議不議出個結果,怕是葉國公就會一直這麼不依不饒下去,那朝中大事還要不要管?黎民百姓還要不要顧?全聶國都圍著你家閨女打轉兒呢?
偏偏又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斥責葉國公,即便是不偏不倚的老臣們也不敢,讓葉國公一個人在朝堂之上,好不威風。
陳國公看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便道:“昨日之事,並未議完,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葉國公解惑。”
“陳大人但說無妨。”葉國公也不稱陳國公為國公了,反而把陳國公當尋常官吏一般對待。
“昨日有一要緊事兒,葉國公卻並未道明,賜姓長公主,加封鎮國,長公主自然當得。隻是,敢問葉國公,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職務,又交與何人?”
陳國公此話一出,文臣那邊一陣兒騷動,最後還是盛太傅皺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眾人才紛紛停了下來。總歸是四個輔政大臣的意思,文臣這邊獨獨一個盛太傅,到底勢單力薄。
葉國公淡然一笑,仿佛早就知道陳國公有此一問,反而端著架子甩了甩袖子,冷聲問道:“那陳大人以為,何人可以勝任?”
盛太傅不曾想陳國公開口就是葉語蘇當得鎮國長公主的尊位,氣得恨不得拂袖而去,又偏偏要留在此處,如今二人說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
“楚家大郎,行伍出身,文工武略皆可,待人接物端方有理,不卑不亢,是為上佳的人選。”
“就憑他?三姓家奴?還端方有理,不卑不亢?陳岩匹夫,有眼無珠。”
陳國公原本胸有成竹,不曾想卻被葉國公冷嘲熱諷,也虧得久經朝堂,尋常人聽到葉國公這番話,估摸著要羞憤欲死了。
即便是陳國公那麼老道的一個人,也恨不得絳紅了一張臉皮。你才匹夫,你姓葉的才是真正的匹夫!
隻是葉國公都已經把“三姓家奴”的名頭都架到了楚家的脖子上,即便是陳國公也不適合再在此處多做糾纏,更何況,推出楚家,不過是陳國公選擇的一個討價還價的籌碼,他的心裡遠遠不如麵上看上去那麼激動。
嘉親王看了看悶頭生氣的盛太傅,一個被噎得啞口無言的陳國公,還有盛氣淩人的葉國公,隻好站了出來:
“皇上,臣有一人選。宋國公之子,宋城。”
宋城的身份很特殊,宋家原本是葉家家將,後來自立門戶,如今也算是新貴,躋身一流世家末端。而宋城本人,是皇上的玩伴,是從小玩大的。加之,陳國公有心以宋城為婿。即便是盛太傅,在給皇上上課的時候,也曾經捎帶上宋城,給宋城上過幾天課。
這樣四處圓滑互相不得罪的身份簡直就是為這個位置量身定做,即便是葉國公,聽了宋城的名字之後,也不過是嫌棄地看了宋國公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讓人不齒的事情,但是到底,葉國公沒有異議,而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與之相對的,葉語蘇的封號也就此定了下來,由內閣擬旨,著禮部督辦冊封大典。朝堂上的這一場唇槍舌戰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而圍繞著這個爭論的漩渦中心的女子葉語蘇,此時正在內城從葉國公府上往長公主府而去。
葉語蘇的府邸早在兩年多以前就定了下來,隻是一直在修修剪剪,直到前不久才算是修繕完畢。這座長公主府緊挨著皇城的城牆根,不過靠近這一側的門早就被一堵牆封了個嚴實,誰也不想落得一個窺伺皇宮的罪名。
從葉國公府上坐馬車到長公主府上,大約隻要一炷香的時間,內城如果沒有意外,不允許縱馬奔馳,所以葉語蘇的座駕以極緩慢的速度沿著長安大道往永樂大道而去,一路吸引了許多達官貴人的門房偷偷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