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橪是個合格的兒子,最起碼比她這個血緣女兒合格得多。
他輕柔地擦著段曉梅的臉,又到手。做完這些,替其掩好被子。
段曉梅嘴裡反複念著幾句話,楚絨聽到了楚健這個名字。
楚絨沒有過喝醉酒的感覺,不知道人在醉的時候,嘴裡是最深的秘密還是欲蓋彌彰的掩飾。
也或許,都不是。
她靠在門框上,頭偏著抵住一角。
段橪站起身的時候就見到這樣的楚絨,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般委屈巴巴的模樣是容易叫人憐愛的。
“關燈。”段橪端著盆子往外走。
楚絨照做,她乖乖跟在段橪身後。
看他倒完水,洗好毛巾,又走到陽台晾好。
電視機上的聲音還在繼續,已到了足球項目。
水杯裡的感冒衝劑還有些溫熱,段橪讓楚絨喝完。
怪不得都說小孩年紀大了就不好玩了。小時候的楚絨,不愛喝這些苦藥,可她不是鬨,就是討價還價想少喝一口就等於少受一口的折磨。一口一個糖,一般一杯下去就是一包軟糖。
煩人,倒也可愛。
熊博士的軟糖,段橪從書包拿出來遞給她。
楚絨含著嘴裡的苦味,扔一顆進嘴裡,快速嚼了幾下,等甜味散開才展開皺起的眉頭。
一顆接著一顆,注意力並不在電視上,就是想這麼坐一會兒。
段橪看得認真,接過楚絨遞來的空的塑料袋,扔進腿邊的垃圾桶,又重新把視線落在屏幕上。
等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還有一包。
段橪問楚絨:“還想吃嗎?”
見楚絨轉來的疑惑的目光。
他又添了一句:“糖”。
楚絨一下子笑了,笑容裡有幾分憨,“要!”
說完意識到剛才的模樣有失平時儀態,換了個姿勢避開段橪的視線。
段橪重新拿出一包給楚絨,撕開包裝袋,“可樂味。”
楚絨接過,夾了一顆湊到段橪嘴邊。
段橪看了她一眼,低頭含下。
唇觸到手指那刻,楚絨沒有立即收回。
段橪若無其事地回身靠在沙發上,可惜殷紅的耳根還是暴露了幾分。他看向屏幕的視線並沒有聚焦,腦中有些空白。
楚絨倒是比她鎮定得多,但也隻是表麵上。
餘溫還在,嘴裡的糖甜了不少。
倆人各懷心思地坐在沙發兩頭,沒再講一句話。
直到楚絨眼皮開始打架,眼前的畫麵開始模糊,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偷看了段橪一眼,他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聚精會神地看著球賽。
楚絨看不懂,也不知道什麼球星。她知道段橪還挺喜歡打籃球的,隻是很少參加學校的球賽,或許是覺得會耽誤學習。
想到放學時,顧星說的段橪要和顧思可一起上台表演,顯然不像段橪能做出的事。
楚絨伸腳踢了段橪一下,“聽說你元旦有表演?”
段橪看向被踢的胳膊肘,腳勁不大,不過突然,嚇了他一跳。
這樣的閒談鮮少,所以他反倒將左手往她的那邊伸了伸,“還沒確定。”
楚絨又問:“和顧思可嗎?”
段橪抬眼,算是默認。
楚絨和當事人得到確認,以為會嫉妒顧思可。可也沒有,她試想了那一幕,才子佳人,倒是相配。
段橪並沒有止住這個話題,反過來問楚絨:“你不上去表演個節目嗎?不是會跳舞嗎?”
楚絨翻身的動作停住,電視上的球賽兩隊之間發起了衝突,她聽不見聲音,隻看到一方激烈的口語。
她麵無表情答:“不會了。”
楚絨糊弄過去,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會不會她也不知道,或許是肌肉記憶還記得一些,或許就真的不會了。沒試過,也不想試。
段橪瞧著她,剛萌生的衝動又被抑製下去。
他是個膽小鬼。
楚絨真的困了,她開始找拖鞋。
還剩半包糖沒吃完,被放在茶幾上。
段橪叫住她:“糖。”
楚絨知道段橪不吃甜,可也沒有取,“放著吧,明天吃。”
“你明天有事嗎?”
楚絨說:“沒事,怎麼了?”
段橪勾了勾唇,“去重新買卷子。”
楚絨丟了句“神經病”,趕緊離開。
她怕了段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