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不知不覺的時間流逝中,漸漸黑了下去。
蘇堯把手頭的兩本雜誌都翻完了,現在腦子裡隻盤旋著兩個字:矯情。
基本都是些愛情故事,不是嘴張不開,就是張不開嘴。文字矯揉造作,青春疼痛文學,也就騙騙小女孩。現在的戀愛腦,估計是看這些看出來的。
蘇堯把雜誌放在腿上,拍了兩下,把紙張都壓平。他故意拍得很大聲,就是想吵醒楚絨。
他餓了,想去吃飯。而且很熱,身上都泛出了汗。而躺在床上的人,卻睡得正香,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咳!咳咳!”
床上的人沒動。
蘇堯環視一圈,轉了兩下手裡的書,找了個合適的角度,用力拍在桌上。
“啪!”
楚絨終於翻了身,對著蘇堯的方向看去。沉默了半晌,並不說話。
蘇堯臉上毫無歉意,語氣卻是故作強勢的虛張,“吃飯嗎?”
從他的角度,能把床上的人看個完全。
楚絨的腿很長,懶懶地曲著,被牛仔褲緊緊包裹著。白襪,上麵還有個平時看不見的小熊圖案。往上是平坦的小腹,黑色的毛衣,更顯得身形的單薄。她太瘦了,就算這樣的姿勢,也沒有雙下巴,臉上是一點肉都沒有。頭發睡得鬆散開來,一片劉海遮住了額頭。
蘇堯身邊的男生,多數喜歡的是恬靜溫婉的南方姑娘長相,說話輕聲細語,有著蜻蜓點水般的溫柔。縱然楚絨也是名副其實的南方女孩,卻一點沒帶得了南方的小巧玉立,倒像是個脾氣火爆的。
楚絨伸了個懶腰,問蘇堯:“幾點了?”
“五點多。”
“你先走吧,記得把空調費留下,平攤。”楚絨把身子翻過去,對著牆壁,“帶門,彆讓熱氣跑了。”
蘇堯:“......”
過了十幾分鐘,都沒有傳來關門的聲音。楚絨轉身,發現蘇堯還在。
“你不走嗎?”
蘇堯回答:“等你一起去吃飯。”
“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吧。”楚絨翻出手機,查看消息。滑了幾下,點開段橪的對話框,他問她什麼時候回去。
楚絨點著鍵盤,回複:【晚點回去,不用等我吃飯。】
那邊很快回:【還和蘇堯在一起?】
【對。】
備注欄“正在輸入中”,又顯示出完整的備注,可沒有消息。
楚絨等了幾秒,退出對話框。
蘇堯也百無聊賴地翻看手機,坐在這邊的一個下午,把能回的消息都回了,甚至關注的公眾號都翻了個遍。
動了動手指,打開黃色軟件,看附近的店鋪。
他並不在窄子門常呆,除了上學,很少出來逛。主要是沒什麼好玩的,這地方並不發達,稍大的超市都沒有,最大的就是隻有一層的世紀華聯。
劃了很久,蘇堯都沒有看到想吃的,估計有的店都沒有開通外賣業務。
蘇堯問楚絨:“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
楚絨想都沒想,直接回:“我不吃。”
“你不吃晚飯?”蘇堯想了一下,之前也很少見楚絨吃。晚飯期間,她基本就坐在教室裡睡覺。
也不知是嘴挑,還是要減肥。可楚絨都這麼瘦了,還有哪裡可減,再減就沒了。
沒立即得到回答,蘇堯補充:“你很瘦,彆減肥了。還是胖點好看,我喜歡胖的。”
楚絨從屏幕上移開目光,森森然瞟向蘇堯,深覺這人有病,“附近的二院沒招你去嗎?”
衡遠中學不遠處就是精神病院,簡稱二院。
蘇堯放下手機,撐著下巴,“我這樣的天才去那個地方太可惜了,將來還得為社會建設獻身呢!”
正常人說不出這種話,楚絨更加確定了這人適合去精神病院改造一番。
楚絨真懶得跟這人嬉皮笑臉,儘說些不著調的話,起身準備穿衣服。
拉拉鏈的時候,楚絨才注意到這人穿的外套一直沒脫。臉上微紅,看來是熱的。
蘇堯穿的外套還是長款,帽子上圍了一圈毛,看起來價格不菲的樣子。下身就是簡單的運動褲,褲縫中間有三道白色的杠。鞋子上有一個倒鉤的圖案,穿得並不久,邊上白得沒有一絲灰垢。
“楚絨。”蘇堯站起來,轉了轉脖子,坐得屁股都疼了,“我們的遊戲還在繼續,你彆忘了。”
“那遊戲的籌碼是什麼?”
蘇堯慢慢彎了唇,“你大可以提。”
“十萬,陪你解悶到畢業。”
十萬,是個什麼概念。
她想把店裡重新裝修,陳尋沒來得及做的,她來做。還想把陳爺爺和陳尋的墓地移到一塊,兩人做個伴,路上不會孤單。
楚絨得承認,她並不能超脫世俗的物欲,人活著就得貪圖點東西。不論是物質的,還是精神上的。以前不把錢放在眼裡,還是因為段曉梅最起碼沒有克扣的。就算沒有段曉梅,隻要陳尋有口飯吃,她就餓不著。
可是,陳尋不在了,她無法說出能肯定倚靠的人。段曉梅,不是。段橪,更不是。
他倆是一體的,她則可能隨時會被拋棄。
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楚絨知道這個數目並不小,而且一年半的時間,能值十萬嗎?她不確定。
有了錢的羈絆,最起碼與蘇堯的感情更加純粹些,之後還地也會更容易。